凌一弦牵着老红,刚离开病房,就
江自流看起来一切如常,仍是一副冷酷帅哥的模样。
只是他一条胳膊上竟打起了石膏,绷带缠着绕一圈挂
凌一弦微微一愣,随即回忆起来,
努力往前蹦了步,凌一弦感看了看江自流的胳膊。
“还好吗”
江自流浑不
简单交代了自己的情况以后,江自流又犹豫看了凌一弦一眼。
“倒是你,一弦你这是刚被挖掘出来”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这话得不太对,江自流连忙改口称赞
“是,一弦
凌一弦“”
凌一弦
“没有呢,宿主。”系统懒洋洋答道,“根据过往数据测算,这里建议您随便请他吃点什么东西,口腔时间的占率会因此变呢。”
凌一弦沉默片刻,无言扭过头去,一蹦一蹦往前走着。
实不相瞒,这让她看上去更像是刚从僵尸片里新鲜出土的样子。
江自流摸摸鼻尖,直觉不能让凌一弦继续保持这个姿势。
但照顾人实
因此,江自流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
“知道了,一弦你等一会儿”
话音尚且未落,江自流已经像一阵小旋风似原消失。
等他再出的时候,手里已经拖了一把折叠式电轮椅。
江自流豪爽把轮椅往凌一弦面前一顿“坐吧。们一起回学校找秋惊。”
老红盯着轮椅看了一会儿,无师自通了这把椅子的途。
咬着轮椅下面的杆子,把椅子往凌一弦的方向拽了拽。
江自流迷惑眨眼。
“诶,刚刚就想问了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条狗”
“医院允许狗进的吗”
凌一弦哪能猜出莫潮生是怎么把老红搞进来的
实际上,老红不仅是一条狗,而且还是异兽条录中的b级异兽赤焰獒。
医院能不能让狗进,凌一弦不知道,但她知道,医院肯定是不能让异兽进的。
所以,莫潮生半采取了某种不太光的偷渡手法,才把老红弄进她的病房。
此刻,江自流和凌一弦,一坐一站,对着老红陷入沉思。
老红无辜抬眼看着他们个,很乖巧汪了一声。
江自流“这就是老红啊,你家那条会做饭的狗。”
凌一弦“是啊。”
江自流摸摸下巴“你打算怎么把带出去不然,先带从安全通道下去,然后再上来接你”
安全通道一般没人走,从那里带着狗下去,也不会太显眼。
不然,光凭老红这半人的巨大块头,以及晚霞般的鲜艳毛色,他们大概不等离开这条走廊,就会被人并举报给医院安保处。
老红会被闻讯而来的医院安保处直接叉出去。
至于意图偷溜的重伤患凌一弦,将
凌一弦想了想,刚垂下一条手臂示意,老红就猛钻进凌一弦手掌下,主自己毛茸茸的大头来回磨蹭她的指尖,非常依恋从嗓子里出呜咽呜咽的声音。
“看样子不行。”凌一弦喃喃道,“知道莫潮生为什么没把老红带走了,他肯定给老红下过不能跟分开的指令,是故意留下老红看着的。”
江自流有点愁“你
凌一弦想了想“坚持一下也能走的。”
不就是就肋骨断了四根、左腿腓骨骨折、双臂尺骨、桡骨严重骨裂、软组织大面积挫伤、全身肌肉80撕裂、外加内力空竭后轻微的走火入魔后遗症嘛,大个啊
一共才六楼,她蹦也蹦下去了
“不行不行,还是注意点吧。”江自流连连摇头。
人眉头紧锁、冥思苦想。
忽然,江自流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次,他
“咱们之所以要走安全通道,是因为带着老红不合法。”
“是啊。”
“所以,们能不能想办法,让老红变得合法呢”
“什么”
非常难得,凌一弦没跟上江自流的思路。
怎么让老红变得合法把厨师证挂脖子上,宣称其实是个穿了皮套的主厨可行吗。
江自流兴致勃勃拍了拍凌一弦的轮椅。
“们可以让老红变成工作犬啊”
就像导盲犬是盲人的工作犬那样,老红也可以是凌一弦的工作犬嘛
江自流和凌一弦对视一眼,
只有老红,预感到什么一样轻微倒退一步,疑惑叫了一声“汪”
分钟后,一道奇景猛杀出医院走廊。
只见一个浑身缠满绷带夹板的木乃人端坐轮椅上,一个胸前吊着石膏绷带的冷酷帅哥紧随其后。
而
这人一狗、身残志坚的组合实
他们不懂啊,他们的不懂。
为什么会有人狗来拉轮椅啊
也有人喃喃问道“这是医院新出的什么狗拉爬犁娱乐项目吗”
献出主意的江自流非常喜欢老红。
盯着赤焰獒威胁的目光,江自流弯腰摸了摸背上柔顺的毛,赞美道“好狗啊好狗。”
凌一弦骄傲挺起胸膛,然后就被自己断裂的肋骨茬扎了一下。
但她仍然面不改色替老红承担下这份夸奖“老红当然是最好的狗狗”
一位偶然听见他俩对话的过路人,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
他看着那条干劲十足、拿出驴拉板车架势的红色大狗,暗暗
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狗的人啊
据江自流,明秋惊这些天一直
他每次来了医院,第一件就是直奔六楼看凌一弦。
江自流也陪明秋惊一起探过几次凌一弦的房,只是她伤势过重,一直保持着龟息状态昏迷不醒。直到今天元恢复了些,龟息状态才自解除。
另外,凌一弦还错过了昨天葛老的下葬。
因为师徒关系并未对外公开承认,所以明秋惊全程以宾客身份参加了这场葬礼。
葬礼结束后,他难得没来医院,也拒绝了江自流的陪伴,直言自己想回学校静一静。
“所以们
同样的手法把老红伪装成了工作犬后,人顶着保安怀疑人生的眼神,公然带狗,大摇大摆进了学校。
正碰上少年班
“自流回来了。”
“一弦感觉怎么样呀,你伤得这么重”
“的天啊,医院竟然也敢放你俩出院。”
“扯淡,压一包辣条,这俩人肯定是背着医院偷偷跑出来的。”
“话刚刚就想问了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条狗”
“学校允许狗进的吗”
大家七嘴八舌关怀着凌一弦的伤势情况,顺便对超听话、超威风的狗勾老红表达了艳羡之情。
滑应殊更是敬佩看着他们个“你们这么拼命逃回学校,总不能是为了继续上课吧。”
平时也看不出你们俩这么爱学习啊,作业都是抄明秋惊的
“们回来看看秋惊。”
“哦哦”一提到明秋惊,滑应殊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那确实该关心关心他。大概因为你们个都住院的缘故吧,他最近心情好像一直不好。前天还是昨天,咱班还有同学看见他独自去天台上吹风。”
听到这里,凌一弦和江自流默默对视了一眼。
只有他们个知道,明秋惊心情沉重,不止是因为个队友双双住院,更重要的是
葛老,那位葬身隧道的老人,是明秋惊唯一且深深敬爱着的师父啊。
滑应殊拍了拍江自流的肩膀。
“明秋惊那个性格,你们做队友的肯定比了解。猜,他半有点钻牛角尖,觉得当初要是能早点晋级,跟你们一起参加五级武者考试就好了。嗨,正好你俩去看看他,跟他把话开了。”
凌一弦点头“嗯。”
不是的,不是那回。
或者,不止是那回。
滑应殊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行,看见你们回来,们就都放心了。秋惊请假好几天了,
少年班的同学们都松一口,像是放下某桩心般,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只有凌一弦和江自流半垂着眼,平日里最没心没肺的个人,今天却难得心思重重。
人果然
推门进去时,明秋惊正
武器锋锐尖利的端,被他抛光得比世上最狠厉的目光还要雪亮,深深的凹槽凝结着不声色的杀意,哪怕只是轻轻一沾,便要为此血流不止。
听到背后的开门声,明秋惊转过头来。
他脸上本来挂着一丝营业般的客套微笑。
但
狂风卷走山间的雾,一如明秋惊撤去伪造笑容后,暴露出最实的疲惫和困顿。
丢下手中打磨的那枚暗器,明秋惊甚至没有站起来迎接一下。他大半个身子都窝
凌一弦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下落去,停留
暗器流武者浑身上下,最要紧的部位就是双手,专门为此买下天价保险的武者亦大有人
然而此刻,明秋惊白玉般的指尖、指节、指根、手掌乃至手背,都散落着或新鲜或已经愈合的血痕。
“心不
“不,你坐着吧,过去拿”江自流屁股刚沾上凳子,就猛跳了起来。
他知道工作室的冰柜
但打开双门冰箱,江自流却盯着里面成排的冷饮起了愣。
往日里,这些照顾人小细节都是由明秋惊做来。
冰箱里的饮料五花八门,准备得很全。
但只有江自流最喜欢喝的那个牌子的可乐、还有凌一弦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橙汁,不但单独列出了排,而且每排打头的饮料上,还被明秋惊色皮圈各自栓了个小吊牌。
江自流的饮料吊牌上,画了个惟妙惟肖的光头和尚。
凌一弦的饮料吊牌上,则是一张锦瑟古琴,琴坠是颗闷骚的小爱心。
一直以来,明秋惊总是
他知道每个人喜欢什么口味、能看出大家正需要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帮他和凌一弦找到他们丢失的小物件,也会
但如果有一天,明秋惊像倦鸟一样失却力、褪去颜色,他们又该怎样来安顿他
明秋惊打量过凌一弦浑身上下的绷带,不太赞成微微摇头。
“不知道你今天会醒。”他相当无奈,“早知道,就去医院看你了,也省得你顶着这个状态跑出来。”
凌一弦甩甩手,表情像是浑不
听那横冲直撞的口,便可知她伤势虽重,人却没什么。
要是少年班的同学
但明秋惊却没笑。
他只是叹了口,结着血痂的指尖,很轻柔碰了碰凌一弦同样贴着纱布的脸。
“下次想见,给打个电话就好,不要自己偷溜出来。”
“一会儿送你和自流回去,也好跟医院解释一下。伤成你这样也敢偷跑出来,万一护士小姐查房,简直要吓死了。”
他虽然笑不出来,但一字一句之间,口吻仍然体贴温柔。
那是极度的疲惫之下,从血肉里生生榨出的体贴,以及迷茫和困顿之中,把自己敲骨吸髓拧出的一把温柔。
像一朵
明秋惊的指尖温度一直偏凉,更何况还隔着一层纱布,凌一弦更不该有什么温觉。
但她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炽流从明秋惊的指尖喷涌而出,一路蔓延到她心底,烫得她生生作痛,坐立不安。
不顾手上的伤势,凌一弦比莫潮生对打时还快倍的速度,猛抓住了明秋惊的手。
“秋惊,如果你”
明秋惊的回复甚至比凌一弦的话还快。
“放心吧,没,只是有些没力,休息休息就好。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那句推辞脱口而出,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大概
躲开凌一弦瞪着自己的眼神,明秋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凌一弦不是那些不知内情的同学老师,不是远比他更需要节哀、更需要照顾的师母和姐姐,也不是自己常年工作繁忙,不该分心的父母家人。
苦涩摇了摇头,明秋惊牵着凌一弦的手,嘴唇轻轻张开又合上。
他想对凌一弦点什么,也应该对凌一弦点什么。
但他又该从何起,该如何起呢
就就他直到
“秋惊。”凌一弦忽然叫了他一声。
她“也才刚刚知道秋惊,的父母,他们都死
明秋惊猛抬起头来
宛如闷雷
像是一道电流从脚底板升起,短短的千分之一秒内直冲天灵。
明秋惊豁然被打通奇经八脉,原本死寂着被层层包裹的心情,竟然由内而外和这句话产生了共鸣。
霎时间,那层一直隔阂包裹着感情的毛玻璃轰然碎裂,被深深封闭的巨大悲恸如数涌,像是开闸的潮水一般,汹涌着将明秋惊从头到脚、彻底淹没。
少年浑身颤抖着把额头抵
“一弦”明秋惊连声音都
直到出这句话来,实的人世感才以明秋惊为中心,重新
江自流终于拿着饮料回来。
他一转头就看见这一幕他的个队友紧紧相拥着,像是
江自流没话,只是放下饮料走上前去,张开自己没受伤的那条胳膊,把个朋友一并单臂搂住。
整个世界好像也
不知过了久,也不知是谁先开了口。
“们一起报仇。”
“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