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特助是段斯野回国后亲自从段老爷子手下挑到身边的。
他处事机灵,不需多言就明白什么意思。
把车开回檀庄后,他绕过陈智直接找到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也是个人。
说了两句就明白其中深意。
只是多少有些意外。
据说这主儿自打回国身边女人就没断过,且都是她们自己贴过去,毕竟这种级别男人,不捞到一点钱,捞到一点色也是好的。
倒是段斯野,从没主动给哪个姑娘留过红线。
不过细想也没什么诧异。
左右最后是要匹配个门当户对利益捆绑的婚姻,还不如趁早玩个痛快。
就这么,第二天时柚上完课再度前往檀庄,又见到这位热心的经理。
其实昨天晚上,她就托宋萝帮忙联系过檀庄的工作人员。
对这群富二代来说,四五万块钱的小胸针不值钱,但却能让时柚心口滴血半年。
就说转卖个二手的钱,都够给池丽当半年生活费。
时柚舍不得,纠结好久,却没有勇气折回檀庄。
因为她很清楚,她的胸针很可能就是
宋萝倒是提议过找时恒帮忙。
时柚否决,“他多半会提出让我重新买个,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东西花费时间。”
宋萝羡慕道,“那还不好啊,反正是他的卡,刷的钱是他的,你就换个十万八万的胸针呗。”
时柚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终究欲言又止,“你也说是他的钱了。”
她才不要随随便便花时家的钱。
想到自己曾经得了重感冒还要为时老爷子连夜抄药王经,时柚忍不住小肚鸡肠。
这世上哪有大风刮来的好日子,不是你的,最后总归要还。
宋萝哪里知道她的惆怅,只能帮忙给檀庄打电话。
好歹是上流圈的销金窟,檀庄办事体贴利落,得知她胸针掉了,忙调动好几个员工帮忙找,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
本来都打算放弃了,不知怎么,电话兜兜转转到了大堂经理手里,他倒没说
时柚瞬间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下课就立马赶过来。
结果这经理跟她耍花腔,让她来拿的不是胸针,而是一张黑色的烫金名片。
名片上印着段斯野的中英文名,联系方式,还有他的公司地址。
就这么小小一张,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经理笑得颇具意味,“您跟段公子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察觉到他话里的“深情厚谊”,时柚眼前一黑。
就差把名片糊他脸上。
段斯野从檀庄离开后回了自己那儿。
他酒量不深,远不如外界传得常年花天酒地,早年
回国后,段家二老把他捧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医生的电话吵醒,催他去做理疗。
段斯野睡不好脾气很差,就往后拖了半小时,理疗结束后,段老太太又催他回老宅吃家宴。
老宅家宴半月一次。
段斯野回了国,就被段老太太改成一周一次。
大伯三叔两家私下里怨言不少,却没有一个敢缺席。
身为老二的段国忠,段斯野的父亲,也仅能
父子间的恩怨情仇两位老人不想去提,段国忠为了维持脸面,也心力地表演父慈子孝。
奈何段斯野不配合,每次都是一脸混不吝的漠然。
几次下来,段国忠也没那个耐心。
结果就是恶性循环。
好比此刻,饭桌上两人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段斯野习以为常,权当段国忠是陌生人,只和段家二老交谈。
段老爷子照例询问他公司近况,随后才提起他和时蔓的事,“听说时家那个主持人,为你退了沈家的婚怎么回事。”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涉及到的集团利益也错综复杂。
众目睽睽下,段斯野淡定地呷了口茶,“谣言罢了。”
段国忠冷哼一声。
其他人掂量着,看着戏,没轻易插嘴。
老太太挺疑惑,“你们两个没
段斯野笑了下,痞得漫不经心,“您看我像那么快心的人”
他浪荡子的名声
“没有就好。”
段老爷子眉心松懈,严正道,“既然不喜欢,就要学会避嫌。”
都是国内顶级财团,段家和时家互为竞争对手,一直鲜少来往,也看不上彼此,就算段斯野真和时蔓有什么,段老爷子也不会同意。
段斯野神色浅淡,没作声。
倒是段国忠,眼底积郁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饭吃完,几家人先后离开。
段斯野和老太太辞别后正准备上车,被段国忠叫住。
段国忠压抑许久,不顾司机助理
“那么多女人是不够你玩偏要碰时家那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歪心思,你就是故意,明知道她喜欢你,还要去什么讲座。”
“因为你们俩的破烂事,现
“你让我后面的合作怎么推进”
午后阳光很足,段斯野双手抄袋,半眯眼瞧着自己的生父。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本该气度非凡,却因他生出鸡飞蛋打的暴躁,与多年前把他当垃圾踹出家门时如出一辙。
是一丁点儿没变。
不把他当儿子,反倒当仇人。
段斯野突然就笑了,“您爱怎么推进怎么推进。”
他懒得逢场作戏,闲闲道,“跟我又没关系。”
男人如被点燃的爆竹,瞬间暴跳如雷,“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段斯野一哂,“我又没怎样,你急什么。”
“你”
“而且不是您教我的,”段斯野笑得讥讽漠然,“生意场上你来我往,哪有父子情深。”
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如鹤顶红,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气急败坏的男人毒哑。
下一秒,对方开始喘粗气,助理忙上来扶,“先生,先生吃点药”
段斯野戏谑神色渐冷,狭长的眸蕴着睥睨众生般的冷眼旁观。
蓦地,他开腔,磁音轻笑,“我劝您还是少招惹我。”
他慈悲道,“免得被我这个逆子气死。”
从段家老宅出来一路西行。
段斯野面色凛锐,高眉深目下是肃然。
周特助余光透过后视镜频频撇过,不敢吭出半声。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段斯野露出这种神态,像立于冰峰之上的孤狼,又像是铆足劲儿的弓。
或许是他犹豫得太明显。
段斯野目色放空良久后,终于掀起眸,“有事”
周特助面部肌肉绷着,“秘书室那边来了电话,说时蔓小姐来找您,问您怎么处理。”
自打他回国,时蔓就经常借采访跑他这儿来,段斯野懒得管,有时候时蔓运气好,还能碰他一面。
直到她退了婚。
段斯野单手撑头,神色恹弃,“不见。”
周特助会意,给秘书室回了个电话,并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段斯野脑中过了个“绣山马场”,还未开口,手机忽然响了两声。
他不是常看手机那类人。
可这刻,却莫名的第一时间瞥向屏幕。
果不其然,是个陌生号码的信息。
tat我错了
能不能把胸针还我
两句话像石子抛进冷寂的湖面,激起波光潋滟,又像是刚喝下一味苦极中药,转眼被递上来一颗蜜饯,喂到嘴边。
静默两秒,段斯野额角一松,似是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什么,眸底徐徐绽开一抹鲜活。
浅勾嘴角,他难得认真地敲了两个字
你谁
时柚“”
时柚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明明拿她的东西当诱饵,这会儿却反过来装杯
还我是谁
我是你爸爸
时柚恶狠狠地敲字我是昨天偷拍你的小哑巴qaq
看到“小哑巴”三个字,段斯野闷出一嗓子笑,笑得太急,还咳了两声。
眼见男人画风突变,周特助默默傻眼。
段斯野的注意力却全
他毫无感情地敲了一个字哦。
“”
他还哦
时柚气得差点儿要丢手机。
好
159xxxx0668来我公司
虽然非常不情愿,但为了那四五万块钱,时柚还是去了。
段斯野
餐饮旗下的一个品牌最近名气很大,既有网红探店,又有线上售卖套餐,总之生意火爆。
时柚特意搜了下,
时柚默默意外。
没想到这纨绔不仅不是草包,还挺有能力。
但也多了一分警惕谁知道这家伙又要怎么耍自己。
揣着小九九,时柚
也幸亏她来得晚,才没和时蔓撞上。
或许是段斯野提前交代过。
时柚顺理成章被秘书带到总裁办段斯野的私人领域。
办公室宽敞明亮,装修雅致,每一件摆设都像艺术品,空气中亦漂浮着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气,沉缓而猛烈的气韵。
就很段斯野。
看似漫不经意,慵懒随性,气场却
满打满算,她跟这个男人也才见了两三面,可她居然这么听话,被他一叫就过来。
这么一想。
时柚顿时有些后怕。
甚至坐不住,开始
是一张合照。
照片里段斯野还是少年,瘦瘦高高,意气桀骜,即便再不耐也难掩锋芒,一看就是学生时代被众多女生爱慕的天之骄子。
身旁的女人眉眼弯弯地搂着他,看起来温柔又慈爱。
所以是妈妈
小姑娘不禁思索,却浑然不知身后。
直到一抹冷香逼近,比空气稍浓的味道,混着成年男人苏撩的荷尔蒙,如罂粟般让人欲罢不能。
一道如山涧清泉的嗓音,从头顶倾泄至耳畔,“就这么想了解我”
吊儿郎当的口吻,惊得时柚手一抖。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后退了一小步,后脚跟却因此磕男人鞋尖。
重心不受控制地一歪,时柚还没控制好,就撞到身后的柔韧身躯。
薄薄脊背贴上男人宽敞的胸膛,颀长手臂横过她窄窄的骨架,隔着外套,准有力地捞住她柔软的腰。
小姑娘触感温软,像刚烤好的香甜棉花糖。
段斯野保持着半搂她的姿势,就这么把人禁锢
时柚心跳如麻,惊慌无措地看他。
段斯野桃花眸略垂,不怎么正经地扯了下唇,“还挺会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