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霜化作黑金色的龙身,冲破龙宫,一路向海面而去。
他本能地知道如何躲避危险的旋涡,如何用龙威震慑暗中的生物,眨眼间就从深海到了近海。
眼见着天光透过海面,重霜身形一动变回人形,呛咳着爬上龙礁。
莲州城禁制未经许可的妖修现身。重霜现
到了安全之地,重霜化作龙身直冲云霄,顺着风和气流微调身形,快速穿梭着。他透过薄云看到大地,只见苍茫的土地银装素裹,山峦与平原俱覆盖着一层白色。
这是雪,我昏了多久
重霜恐慌地加快了速度。他与路听琴进龙宫前是晚秋,树叶将落未落,坠月峰山居小院的泥土里还残留着桂花凋零的花瓣。龙宫的时间流速与陆地一样,若是他昏了一两天甚至一周,现
玄清门的山峦遥遥显露
几番变来变去的折腾下,重霜恐惧地
甚至变回人身时,他的心中依旧翻滚着属于龙身的,想要登上高处,接受群兽的拜服。
不不,这不是我。
重霜压抑地检查好自己,确保还是穿着天青色的练功服,高高束好头
玄清门长长的石阶前铺了一层雪,几个太初峰的弟子正
“重霜,这一趟你去哪了,怎么变这么高”
“师父最近停了好几次讲习会,我们还以为你又被关
“听说路仙尊带你出门了,他开始教你了师父说他那魔气唉,没想到是那样。”
重霜自觉已是半妖,担心被
“师尊的魔气怎么了”重霜急切问道,他担心
刚才提起魔气的弟子道“就是你走之前那次驱魔剑符啊,你跟他请教,然后剑符不是感应到魔气自行启动了嘛,我们当时都以为路仙尊早就堕魔了,后来师父和嵇师伯说了好几遍,说路仙尊是被迫如此,深有苦衷。”
他话一出口,其他人面露沉重。另一个弟子叹道“路仙尊能撑这么久真是了不得。我当时口无遮拦,后悔了许久。重霜,路仙尊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重霜面色惨白,他嘴唇嗫嚅,“诸位,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重霜向同门匆匆施了一礼,踉跄地向坠月峰飞去。
重霜掠过玄清山的亭台楼宇。
他经过太初峰。想到讲习会前他窥见师尊魔气
他经过思过亭,想到师尊
他经过静心坛,想到他曾阴暗地隐
重霜到了坠月峰后山通往山居小院的土路,膝盖颤抖,不能成行。
重霜噗通一声跪
他恨过吗恨过。
师尊解释过吗
解释过。
重霜压抑着吸气声,良久抬头。他爬起来掸掉身上的泥土,用净化决一遍一遍洗过自己的
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厚颜的人,应当马上下跪谢罪,再不出现
小路头,突然蹭地冒出一只橘白色的小兽。她的身躯比三个月前圆了一大圈,四肢并用冲了几步,见到重霜一顿。
“嘤”
“师叔”重霜吓了一跳,无措地往前走了几步,“师尊
奶橘呲牙咧嘴,猛地显出四条尾巴。她身形胀大,变成一只独角异兽,有着豹子的纹路和锋利的爪子。庞大的身形震得树木摇动、飞鸟奔逃。
“吼呜”狰兽的前肢向重霜拍去。
重霜双臂挡
“师叔,你能听懂我说话吧,”重霜追问道。这一句话刚落,他手臂的血口就已接近愈合。重霜苦笑地瞄了一眼,往林木中躲去。
狰兽敏捷地
“师叔,你不认识我了吗”重霜侧身要躲,撞进了狰兽的竖瞳,怔楞
师叔的眼中有水光他眼花了吗
“吼”狰兽凶狠地张开大口,毫不留情地咬进重霜的腰腹。她松开牙齿,将重霜狠狠抛
重霜捂住腰腹滚落
“师叔咳咳,我是重霜,你见过我的,不要再继续了。”重霜沉心感受体内的情况,察觉到新生的血肉正
狰兽听到重霜提起路听琴,琥珀色的竖瞳溢满晶莹的泪水,滑入橘黄色小草般的短毛。她焦躁地
“师叔,你怎么哭了”重霜只觉得一颗心沉沉坠入冰窖。他飞快恳求道,“是师尊他出什么事了吗跟我说话,师叔”
狰兽低低呜咽了一声,用凶猛的外形
重霜僵
“师尊这样说”重霜道,“他还好吗,让我远远看一眼行吗,就一眼,我马上就走”
“不、行。”狰兽缩小身躯变成奶橘,扭头就往山居小院的方向跑。
奶橘没跑两步,又猛地刹住脚步,停得太快差点栽了个跟头。她往后一蹦,浑身毛炸起,面对来人缩成一团。
重霜紧跟着跑出去,见到来人后步伐一顿,深深行礼道“叶首座。”
重霜像往日一般行礼,忽地忆起自己已化作龙身,脸皮燥热,对叶忘归更深地低下头。“弟子先前无礼,劳首座与诸位师伯教诲,如今弟子已经全明白请首座准许弟子远远看一眼师尊,必不会打扰师尊的安宁。”
“你化形如何”叶忘归沙哑地开口。
“禀首座,已经顺利完成。”
“那就好。”叶忘归道,“这件衣裳化得不错,之后我弄一件更适合的。”
“谢首座。”重霜羞愧道。
龙江龙海穿得是特殊的宝器。这件弟子服是重霜用道法凝结而成的意象,介于实体与虚无之间,
“嘤,嘤”奶橘恶狠狠地叫了几声,趁着重霜和叶忘归说话的功夫,撒腿往道路头跑去。
重霜的心跟着奶橘远远飘到路听琴的居所。
“首座,如果师尊”“阿挪她刚才”
重霜和叶忘归同时开口,又同时停顿。
叶忘归深深叹气。他的眼底青黑遍布,疲惫地看向重霜,“不是不让你见,只是他现
一道灵力的传音响
叶忘归听完传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好吧,重霜,你跟我来。”
重霜低垂着头跟
重霜见到熟悉的白墙青瓦,常绿的桂花树微微摇动着。他穿过一道木门,进到青石板路铺就的小院中。一步一步,踏入正屋。
正屋中透着浓重的药味,两层厚重的帘子挂
路听琴的卧榻四周垂着帘幕,嵇鹤面无表情地坐
嵇鹤单手搭着帘幕,露出一丝缝隙,察觉到叶忘归和重霜进来,没有分出一丝眼神,俯身凑
榻上的人微微说了声什么。嵇鹤皱起眉头,拢好帘幕,不言不语地将榻上人扶抱起来。
重霜无法呼吸,感觉三魂七魄
路听琴合着双眼倚靠
嵇鹤不说话。路听琴安静地窝了半晌,头偏向嵇鹤,轻声问道
“师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