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诱妻(破镜重圆) > 危在旦夕
徐茜梅最后走了,离开王府。

她坐
一个小宫女打了门帘子进来。“王妃,徐姑娘来了,说要见你”
须臾,徐茜梅穿着绣海棠花的桃红色襦裙夹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走到她面前,一跪,磕头流泪不止。“表姐,我就要走了,我
顾峥眼睫毛低低垂着,头也不抬,声音含些许疲惫。“我的那些信呢”
徐茜梅一怔。顾峥“我的那一封封被你所掉包
又是两盏茶功夫。徐茜梅嗫嗫嚅嚅,也不知从哪儿,找出了原先装信的一四四方方红木小匣子。“表姐”
她又紧张忐忑地跪下,手托着匣子高举到顾峥面前。顾峥颤着手,迟滞地,凝重地,将东西接到了手里。打开了匣子,豁然,脸色一白,下颔抖动着全是灰烬。里面的那些家书和信纸已背烧得干干净净。顾峥深吁了一口气,她猛地又扬起一巴掌,那巴掌,高高举起,这一甩过去,女人的脸很可能马上开花的力度。徐茜梅把头本能地一偏。“表姐”
她大叫着,惊慌恐惧哭啼着。“我错了真的错了”
顾峥笑了,嘴角弧线般上扬,巴掌终落了下来。不是落到徐茜梅的脸上,而是半空中停了停,无力地垂下。忽然就
顾峥眼泪泉涌而出,她全身一震,拼了命伸手想去抓那些其余被风吹走的碎纸残片,然而,风太大,又凉薄凶猛得很,她越是想抓,偏越是满屋纸屑灰烬飞舞得快。那些伺立
她的笑,像是豁然明白什么,醒悟什么。
她对徐茜梅道“你滚吧从即刻起,离开王府,我不要再见到你,最好,咱们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晋王周牧禹离开京都去了河北已有两月余,天寒地冻,朝廷一片肃然紧张,他却迟迟没有家信送回。
徐茜梅也离开了王府,她走时,顾峥给了她几百银子,命一宫女送过去。还是死也不见,无论徐茜梅怎么哭哭啼啼,想再找顾峥说些其他话语。顾峥只让宫女传递了一个意思“我对你已是仁至义,这几百两银子,权当我对你救了我女儿苗苗,和曾经的那些姐妹患难恩情”徐茜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口一个的“表姐”,差点哭晕倒
徐茜梅边走,自觉这一生到头来,也算是自己把自己作死。唯一心里所念想的,竟是她丈夫程文斌,她突然
“娘子,你冷不冷,饿不饿”
“娘子,你别生气了,好吗”
“娘子,我错了”
“娘子”
徐茜梅缓缓闭上眼睫毛,成串成串的泪珠子,
元正三十二年的腊月,顾峥
“王妃,不好了晋王殿下身负重伤,几天几夜昏迷不醒,军医时时救诊,还是醒不过来,可能,可能怕是再也回不回来了”
轰地一声,仿佛晴天霹雳。
当时,顾峥,还有女儿苗苗,以及婆婆周氏等正
她爬下梯子,和婆婆周氏相视一眼,这窗花贴不稳,不是什么好兆头,婆媳两心头都暗觉不祥。果然,噩耗传来,顾峥差点晕了一晕,宫女萱草等急忙扶住她“王妃小姐”
婆婆周氏随即也病倒了。“顾峥呐”
周氏算得上也是一个非常坚强沉得住气的女人了,她把顾峥的手拉着,躺倒
“昨夜圆非今夜圆,却疑圆处减婵娟,一年十二度圆缺,能有几多时少年。”
周氏又叹,“这才是人生,最最真实残酷的人生,有无常,有战争,有祸乱,有生离,也有死别”
“我人已经老了,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大不了,我跟着他去,也没什么的,总归是也没几年活头,可是,你又该怎么办才三十不到,女儿还那么小”
顾峥泪如雨下。“母亲”
周氏把顾峥的手拉着,紧紧地拉至胸口前。“他死了,总归是为了朝廷国家而战,而了千千万万黎民百姓而身亡,可是你这对你,真是太太不公平了”
周氏说着,闭着眼睛,又是摇头,又是剧咳狂嗽。
顾峥道“娘,我想要去找他”
周氏豁然睁开眼皮,大震。“你说什么”
顾峥“我说,我要去河北,我要去边关,我要亲自去找他”
“就算就算以后真成了一个寡妇,至少,让我去看他最后一眼,哪怕看不了最后一眼,也送不了他,但是,我起码也要将他给亲自送回来”
哪怕送回的只是尸身,只是冰冷、没有气息的尸身
“世间好物不坚牢,云易散琉璃脆”
顾峥拾着包袱行囊,一边默默悄悄地、无声流泪,一边脑海不停重复回忆起男人曾信上被烧成灰烬后、余留下的残言片语。
丫头萱草牵着小郡主苗苗,
她和顾峥从逃亡到京都,一直就还没分开过,萱草很不放心。
顾峥微笑,极力强眼泪。“不用了,你就留
“小姐”萱草又哭又喊。
苗苗也哭,拽紧着顾峥的袖子不停摇着问“娘亲,我爹爹他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就要死了他又打算不要苗苗,不要娘亲了吗我不管,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娘
顾峥慢慢地蹲下来。“乖好孩子,娘亲的好女儿”
她喉头哽咽着,一把将女儿狠狠使劲拼命搂抱
“如果,他不要你了,娘就用鸡毛掸子抽他、打他好不好”
“他不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只要娘去了,他就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也不知诓了哄了多久。苗苗才道“是吗娘去了,爹爹就不会有事了么”
“那好,苗苗就乖乖呆
顾峥道“真是好乖好乖”

河北。晋王殿下周牧禹军帐。
报信的官兵其实出现了些许小失误。晋王殿下身负重伤,几天几夜昏迷不醒,这也确实是真,然而,并非说来如此简单。
灰蔼霭阴沉沉天空,随处弥漫的狼烟,宣示着战争一波又一波未间断过。
最后一战,又被大家称为小月河的战役,我军居然
当时,正值腊月初一,敌军首领率领数万锐骑兵,周牧禹眼见局势必败,提出诈降。祁队首领并未识破我军的企图,但还是怀疑,称若要自降,需得一个使者前往做人质,而这个使者人质,就是周牧禹本人,堂堂皇子殿下,大将军王。总之,过程细节述来复杂,最后,周牧禹和关承宣里应外合是的,关承宣那时是敌军帐中的一兵探小校卫,他
最后,两人齐心默契,还离间挑拨敌军诸多重要首领,终于,待他们彻底分崩离析后,醒悟过来时,已经晚了。周牧禹虽
山峦高空,几只苍鹰依旧翱翔掠过,时不时
天际线由黄变黑,日复一日,每到黄昏时分,就像筛子似抠下来,沉重而压抑。
军帐前,一男子边煎着药,一边叹息着。那是随往战场的太医,卢军医。
另一小兵道“晋王殿下终于醒了,卢军医,还是您老有法子”
那箭上有剧毒,如果说,平常的三箭,只要没射中要害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晋王周牧禹这次身负的箭伤可不一般,是祁国人的剧毒配方。
卢军医“哎,醒了又怎样怕只怕”还是熬不过两三日啊
那小兵急忙又问道“您之前也说了,肩膀背部伤势很轻,也中毒不是很深,主要是集中
卢军医“呵,那要不然呢”
他的嘴角溢出一缕反讽“你没看,这位殿下爷,他现
小兵急急又道“那你还等什么如果只剩这最后一招,您赶快去安排刮骨的事宜呀快这可千万不能拖的呀”
小兵淌眼抹泪,急得边用袖子揩眼角。他深切知道,这次小月河之所以能胜,
晋王道,这算什么名儿,便给了他取了个名字,叫李振兴。
李振兴时不时地回忆起和晋王相处的日子,那些点点滴滴,特别是有一回,有人怀疑他偷了军队的物资,没有人相信他,只有晋王肯走出来帮他主持公道。“如果,他真若你们说的手脚不干净,你们,到时候直接找本王”
是的,就是这么一句,李振兴至今想起来都泪眼流涕晋王,他可是他一辈子的恩人一辈子感激涕零、都偿还不了恩德的再生父母
卢太医接着又道“通常说,刮毒疗伤只是一个传说,你听过三国志里关公刮骨,但这却距离咱们很遥远,有没有这回事都另当一说”
“就我所疗刮过的两个病人案例中,这两个病人,都没有活过来”
“因为,熬不过刮骨过程中的剧痛,全都会因为心脏承受不住而猝死”
李振兴“承受不住猝、猝死”
他又忙道“等等,你不是说你研究出了一个方子,又叫麻黄散,会让人免去刮骨过程中的剧痛吗”
李振兴越说越慌乱、惊恐无助,恨不得给老军医跪下磕头不止。“不管怎么说,老军医,你得想个主意法子晋王殿下他不能死万万不能死啊”
“哎”卢军医深叹了口气。“这才是我最最头疼的,我研究出麻黄散不错,可关键是,殿下爷他愿意服也愿意配合服啊”
李振兴“怎么”
“这麻黄散,若是稍微过量,稍微一点点不慎,就会有失忆的可能,所以,殿下他”
军帐中,周牧禹眼皮开了又阖,阖了又开。
是的,他中了剧痛,肩膀背部的箭伤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关键是右腿,现如今,已然浑如瘫痪、稍微挪动一下都不能、已经肿得如同大象腿般粗的右腿。
周牧禹意识迷糊,甚至,他如今
飘飞涣散的意识,像是要努力飞出营帐外,飞得远远地,飞到自己的家,飞到那个女人跟前,去拥抱着她,然后,告诉她,他会永远爱她,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无论是人间,还是地狱
卢军医说,如果,这条右腿还想被保住,甚至,他这条小命要想被保住,那么,刮骨疗毒是最后一个法子。而这中间,又将会承受什么样的剧痛,什么样如同地狱酷刑般的折磨和煎熬卢军医说,没有人活着通过了他的治疗和实验。
他的嘴角浅浅上扬着,带着讽刺,勾出一抹冷笑,如今,他想要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可好像连这点子力气身体都不允许给他了。是的,男子汉,大丈夫,落如此境,身体薄如脆纸片,仅吊着一口游丝般气,正常人尚且无法从那样的刮骨诊疗过程活着出来,尚且是如今的自己除非,用麻黄散可是不,不能用
绝对绝对,一千个一万个不能用
他痛苦地、吃力地又闭起眼睛。如果,有一天,当他总算能从鬼门关活着走出来,可是,心底脑海一片空白茫然,连此生的挚爱,他的家人都已统统忘却,再面对失忆那么,这样的身体,这样的躯壳,要来又有何用
“王爷王爷卑职求求您了求求您你就听听卢军医的劝吧”
“这个麻黄散,你必须得用不用也得用不管对您来说,生命中有多么重要的人和事,可是,
“王爷晋王殿下求求您了卑职给您磕头了如果您答应,你就眨眨眼睛,哪怕动一动眼皮您别这样子求您了”
李振兴已经不知跪
“王爷王爷”
李振兴还
“这一路,卑职日日陪着您,跟随着您,虽不了解您和王妃的事,但是,却时不时见您从衣兜拿出一个荷包看得出神,卑职曾好奇地问,这是谁绣的,您说,是您王妃”
“王爷王爷如果王妃知道,您的命,如今已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