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之内一片寂静,瞬间没了刚才的热闹。
傅知宁怯生生地看向贵妃“妾身、妾身可是说错了话”
如今二殿下无法诞育子嗣一事虽然闹得满城风雨,皇家却从未承认过,尤其是齐贵妃与赵良毅,更是不会承认自己这一脉有断了的可能。
因此听到傅知宁故作不解的反问,齐贵妃非但不能动怒,还得保持微笑“傅小姐聪慧过人,又怎会说错话”
“那就好。”傅知宁轻呼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
齐贵妃心里愈
啧,还真是半点不落下风。傅知宁知道自己刚才那句正常男人能生儿育女,对齐贵妃的杀伤力太大,为了避免再争辩下去她突然
这般想着,傅知宁便红了眼圈,一脸颓丧地跪坐
齐贵妃看着她蔫蔫的模样,总算舒了一口恶气,一旁的妾室们相当有眼力见,当即就着她被逐出家门一事大说特说。傅知宁低着头假装难过,听得烦了便拿着手帕擦擦不存
她的婚事是赵益所赐,今日进宫也是谢恩来的,若真是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去吧。”齐贵妃慢条斯理地开口。
傅知宁心里默默松一口气,谢恩之后便要起身,结果因为跪太久双膝
从承乾宫出来,傅知宁悄悄伸个懒腰,没等彻底放松下来,便
傅知宁顿了顿,主动上前行礼“二殿下。”
说罢,故作惊讶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赵良毅冷笑一声。
傅知宁满脸不解“妾身不知殿下的意思。”
“还装李成夫妇前一日去傅家做客,翌日家中便走了水,孤也突然踩到菜油摔断了腿,这么多巧合,你敢说与你无关”赵良毅眯起眼睛。
傅知宁更无辜了“妾身听不懂殿下
赵良毅盯着她看了片刻,玩味地勾起唇角“孤以前倒是小瞧了你。”
“若是无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傅知宁说着福了福身。
“一口一个妾身地自称,百里溪那阉货,能让你做真正的女人吗”赵良毅凉凉开口。
这群人怎么回事,今日都逮着百里溪羞辱是吧傅知宁扯了一下唇角“殿下请自重。”
赵良毅挑眉“孤不过是关心关心你,如何就不自重了”
傅知宁顿时懒得与他多说,径直往前走去,
傅知宁停下脚步。
“当初与孤合作时,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之后如何用证据扳倒孤”赵良毅看向她,视线犹如毒蛇一般。
傅知宁面色淡定“殿下冤枉妾身了,当初与殿下合作,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再翻出来对妾身也没有半点好处,妾身如何会告知掌印,更何况后来流出的证据,也非巫蛊之术的证据,而是贵妃娘娘谋害先皇后的证据,与妾身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来,你从未帮着百里溪害过孤”赵良毅勾起唇角。
当然害过,不然你腿是怎么断的傅知宁一脸淡定“妾身一介女子,对朝堂之事不懂不看,也不感兴趣。”
“好一个不懂不看不感兴趣,孤若再纠缠,倒显得孤不够大度了,”赵良毅抬眸,“可惜你选了百里溪,你如今说的每一个字,孤都不会再信。”
不信又能如何傅知宁平静地看着他。
赵良毅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顿时轻嗤一声“你以为如今有百里溪给你做靠山,孤就不能将你如何了别忘了巫蛊之术是你我二人合作,孤如今横竖都落了谋害大哥的名声,也不
说完,他倾身上前“可是你呢傅知宁,你觉得父皇对你,会像对孤一样仁慈吗”
“自然不会,”傅知宁乖顺回答,“您是皇家血脉,是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妾身如何敢与您相比。”
“不会,那他会对你做什么酷刑加身,还是直接赐死”一想到这种可能,赵良毅连呼吸都兴奋地开始急促,“他会不会认定你是百里溪的一步棋,一步既能杀了赵良鸿,也能陷害我的棋子又或者,他会不会觉得你是赵怀谦派来的”
他越说表情越扭曲,傅知宁只觉得他快疯了,静了静后反问“证据呢”
赵良毅一顿,猛地看向她“孤便是最大的证据。”
傅知宁轻笑一声“若妾身没有嫁给掌印,您确实是最有力的证据,毕竟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您完全没必要为了陷害一个小女子,就承认自己做下了巫蛊之术,可妾身如今和掌印成亲了您猜圣上会相信您说的,还是觉得您为了拉四殿下和掌印下水,连死去的兄长都要再利用一次”
赵良毅眼神猛然暗了下来,许久之后突然轻笑一声“有意思,傅知宁,你真是太有意思了,孤如今是愈
“参见二殿下。”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正
时隔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唤他。
百里溪眼眸微动,牵住她的手后看向赵良毅“二殿下别来无恙”
傅知宁“”她清河哥哥大约是想将人直接气死。
赵良毅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很快又淡定下来“内相何时瞎了,连孤受伤了都没瞧见”
百里溪一顿,随意扫了眼他身下的四轮车“咱家还以为殿下懒得走路。”
赵良毅冷笑一声。
百里溪适时提出告辞,牵着傅知宁的手便离开了。
“他欺负你了”彻底离开承乾宫,百里溪第一要事便是追问。
傅知宁摇摇头“没有,只是威胁我几句。”说罢,便将刚才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
百里溪眸色沉郁“放心,他不敢。”
“嗯,我知道。”傅知宁乖乖回答。
百里溪看她一眼,眸色缓和许多“应付他们累坏了吧,我今日无事,带你出去走走”
“不要,我想回家。”如今多事之秋,还是家里待着最安心。
百里溪没有强求,牵着人便直接出了宫,正准备上马车时,突然迎面遇上了傅通及其他几位官员。
傅知宁没想到这个时候会遇到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傅通直接沉下脸,径直往宫里去了,其他几个官员面露尴尬,最后顶不住沉默的气氛,先行向百里溪见礼“掌印大人。”
“诸位大人午安。”百里溪微微颔首,仿佛没看见已经远走的傅通。
官员们见过礼,等百里溪一离开便开始窃窃私语。
“傅大人胆子也太大了,连掌印的面子都敢拂。”
“那是,他可是今非昔比,做了掌印的岳丈了,自然有资格甩脸子。”
“都断绝关系了,算什么岳丈,没看到掌印也完全不给面子吗”
几人聊了几句,一进宫门便识趣闭嘴了。
大道上,奢华宽大的马车里。
傅知宁正心不
“不用太久,我会为你
“正不正名都无所谓,”傅知宁与他十指相扣,“我真没伤心,只是觉得他今日看起来,似乎有些老了。”
说完,她轻笑一声,“我爹这个人,做什么都高不成低不就,天性自私,偏偏也不是全然不负责,所以我对他总是狠不下心,也不愿亲近。”
“怪他吗”百里溪问。
傅知宁摇了摇头“可也不知该如何喜欢他。”
百里溪不再多言,只是攥紧了她的手。
今日为了进宫谢恩,傅知宁起得比平日早了将近一个时辰,一回到家便开始犯困,最后还是
百里溪只是出去倒个水的功夫,她便已经彻底睡熟。看着她微蹙的眉眼,百里溪轻笑一声,上前轻手轻脚地为她拆珠环、解衣带。
随着身上头上越来越轻,傅知宁的眉眼愈
百里溪没有错过她表情的转变,顿了顿后将她的里裤轻轻撩起,便看到她原本白皙的膝盖上,此刻隐隐一片淤青。
作为
傅知宁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只觉腰以下空空荡荡。她停顿片刻,睡眼朦胧地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件里衣,一双腿完全露
正惊讶时,百里溪已经进门,她惊呼一声赶紧盖上。
百里溪看到她的反应只觉好笑“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那也不能”傅知宁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又被他带跑了,当即控诉,“你怎么趁我睡着,将我衣裳都脱了”
“还不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些,谁知我刚出去片刻,你便又蹬被子,”百里溪到床边坐下,将她的双腿扶到膝上,抠了些药膏轻轻涂抹,“今日跪了多久”
“小半个时辰吧,从进去开始就一直跪着。”傅知宁也没有隐瞒。
百里溪垂着眼眸,指腹
傅知宁笑了“这算什么屈辱,你都不知道,齐贵妃被我气得脸都紫了。”
“哦”百里溪看向她。
傅知宁眨了眨眼睛“反正就是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百里溪扬了扬唇,也不知信了没有。
涂过药,又为她盖上被子,百里溪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近来可能要忙一些。”
“我知道,你已经陪了我多日了,”傅知宁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就
“好。”百里溪轻笑。
傅知宁看着两人逐渐相扣的手,眼底是淡淡笑意。
这一日起,百里溪果然忙了起来,大部分时间都
八月一过,秋天便彻底来了,天气转凉,被褥也换上了厚实的棉被。百里溪依然早出晚归,夫妻俩鲜少有碰面的时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多月,赵益又一次病重,眼看着快要不行了,储位之争彻底摆上台面,双方人马各执一词,但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赵益早立储君。
一触即
这件事犹如一滴水掉进热油锅,整个朝堂都沸腾了,原先摇摆不定的朝臣们,有相当一批投诚了赵怀谦,毕竟赵良毅虽从未承认自己不能诞育子嗣,可这几个月一个接一个地纳妾,却从未听到动静,赵怀谦才通房不到四个月,便已经有了孩子,
这种情况下,饶是赵益再偏心,也不得不再掂量掂量了,毕竟一国储君若是不能生育,那不用百年,皇位恐怕就要偏落了。
傅知宁这几个月几乎没出过门,外面的事却基本都知道,听说赵怀谦的通房有孕后,便亲自去库房挑了一堆补品,正要送过去时,迎面遇上了刚回来的百里溪。
“你这是做什么去”看到她身后满当当的板车,百里溪眉头微动。
傅知宁看到他,顿时欣喜地迎上去“清河哥哥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宫中无事,便先回来了,”百里溪抬手摸摸她的眉眼,“怎么拾这么一大车东西”
“哦,我想叫人给四殿下送去。”傅知宁回答。
百里溪失笑,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他府上现
“可这样天大的喜事,我们也总该表示表示吧”傅知宁不太认同。
百里溪看她一眼“我与怀谦,不必像外人一般客套,这些东西还是你留着吃吧。”
“我选的都是些孕妇适用的补品,我又不生孩子,吃那些作甚。”傅知宁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妥,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么紧张做甚”百里溪失笑,“我还能因为这种事与你生气倒是你,不嫌弃我无用便好。”
“清河哥哥这么会无用,清河哥哥是这个世上最有用的男人。”傅知宁忙道。
百里溪眼神暗了暗,笑得突然意味深长“是么”
傅知宁“无赖”她就不该心疼他。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百里溪挑眉。
傅知宁脸颊泛红,甩开他的手急匆匆往屋里走“我不想理你。”
“这么急做什么,等等我。”百里溪噙着笑,慢条斯理地跟
莲儿本
虽然不知道姑爷一个太监,与小姐独自待
寝房里,床幔一颤一颤仿佛震动,床角一下又一下地磕
傅知宁狠狠瞪他一眼,可惜眼底噙着泪,弱弱的没有半点气势,反而引得身上之人愈
一直折腾到天色彻底黑了,百里溪才叫人送水,亲自帮自家夫人沐浴。
一桶水溢出大半,总算是彻底消停了。
傅知宁有气无力地坐
“你已经许久没出门了,我明日陪你去东山寺上香吧。”百里溪温声问。
傅知宁眼皮都懒得抬“你明日有空”
“嗯。”
“那
百里溪擦头
“不是迁就,”傅知宁回身,倒进他怀里,“是确实不想出门,你别觉得如今四殿下有了子嗣,一切便高枕无忧了,赵良毅就是个疯子,如今入了穷巷,只怕会愈
“放心,我有分寸。”百里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傅知宁深吸一口气,
“睡吧,我等你头
傅知宁轻轻应了一声,真就趴
“嗯”
“跟着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不能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遗憾吗”他低声问。
傅知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不甘心地睡去。
百里溪眸色清明,静静看着她致如画的眉眼,许久之后轻叹一声“遗憾也没办法,我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放开你了。”
怀中小姑娘睡得极沉,半点回应也无。
转眼便是天光大亮,傅知宁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百里溪已经穿戴整齐。
四目相对,百里溪唇角扬起“吵醒你了”
“没有本就该醒了。”傅知宁乖乖坐起,眼底是还未彻底醒来的迷惘。
百里溪轻笑一声,
“不要。”
“好,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百里溪说罢,便转身离去。
傅知宁安静看着他的背影渐远,没忍住突然叫住他“清河哥哥。”
“嗯”百里溪回头。
傅知宁眨了眨眼睛“能嫁给你,是我能想到的,这辈子最圆满的过法,所以我一点都不遗憾。”
百里溪盯着她静静看了许久,倏然笑了“嗯,知道了。”
“今晚记得早点回来,我叫厨房给你做蒸糕。”傅知宁也跟着傻乐。
百里溪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傅知宁轻呼一口气,重新倒回床上盯着床幔
若百里伯伯他们天上有知,只怕也会难过吧。
“若是神明显灵,对他多一些慈悲就好了。”傅知宁低喃一声,很快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