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嫁反派 > 第104章 前世三
宁殷坐
她倒是识趣,
霎时间劫后余生的欣喜与委屈,还有压抑不住的孤独恐慌数涌上心头,
她哭起来没有难听的声音,只是绷紧小巧的下颌,任由泪水涌出眼眶,沁入鬓中。
宁殷见过不少人临死前的哭嚎,但没有一个,哭得如她这般赏心悦目。
宁殷忽然间就找到了一点,比杀戮更有意思的乐趣。
这是第三次,他没有杀虞灵犀。
虞灵犀以为自己得以苟活,是源于“毒药”研制失败。只有王府的亲卫猜出,摄政王需要一个女人来充当门面。
因为只要王爷枕边空虚,便会不断有人送各式各样的女人过来,杀多了,也就腻了。
而虞灵犀,无疑是个合适的人选。
宁殷是个于算计的人,曾刻意
谁料这女子只是乖顺地充当背景,目光好几次飘去窗外,宁可望着枝头吵架的灰雀出神,也没兴致听他说了什么
那副看似心力实则心不
她似乎把做金丝雀当成了一份差事,需要时上上岗,不需要时她便安静地滚去一旁,绝不露面打扰。
论样貌和识趣,她已是无可挑剔,宁殷对她的表现姑且满意。
然而太顺着他了,他又觉得无甚意思,总想逼得她红一红眼眶才算兴。
宁殷腿疾畏寒,然而身躯又常年阴冷,便习惯泡汤池驱寒。
自从去年有内侍趁送沐巾的机会行刺,尸首弄脏了汤池,他沐浴时便不再留人伺候。今夜他却特地命虞灵犀伺候他沐浴。
若她是谁家派来的细作,定然不会放弃这等千载良机,那他只能亲手捏碎她的颈项了。
若她不是细作
宁殷睁开眼,披着一身淋淋的水汽迈出浴池,朝虞灵犀缓步走去。
然而虞灵犀低眉敛首地捧着沐巾,连抬眼看他的勇气也无,仿佛他的身躯是什么难堪之物。
这胆子,估摸着和行刺无缘了。
宁殷坐
虞灵犀一怔,瞄了眼热气氤氲的汤池,小声道“我已经沐浴过”
“本王说,进去洗。”他稍稍加重了语气。
少女立刻一颤,颤巍巍抬起细嫩的指尖,开始宽解束腰和系带。
葳蕤的衣裙层层堆积
她的脸,天生就适合染上艳色。
无论是那日哭红的眼睛也好,还是此时羞红的脸颊也罢,都比那副恹恹提不起兴致的平淡要有趣得多。
宁殷就这样披着湿漉漉的长
直到美人的皮肤泡得纤薄,人也晕乎乎顺着石阶滑了下去,咕噜噜浮出一串气泡,他才慢悠悠放下酒盏,赶
相安无事地度过一个月后,赵家开始蠢蠢欲动。
赵徽命人送了厚礼过来,摆出长辈关切的口吻道“外甥女能得王爷垂爱,觅得良人富庶一生,姨父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地了,将来九泉之下,也能有脸与你爹娘兄姊做个交代。都是一家人,还望外甥女常送家书回赵府,姨父也好烧给你爹娘报平安还有胡桃,那丫头可时时想着你呢”
赵徽声泪俱下,扼腕叹息,虞灵犀却只觉得讥诮。
姨父挂念的并非是她的家书,而是暗示虞灵犀利用近身服侍摄政王的机会传递消息,为他的巴结升官之路保障
她不能不从,因为胡桃还捏
虽说是个侍婢,但她的确是忠心耿耿陪伴虞灵犀走过艰难的,仅剩的温暖了。
可惜,虞灵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可欺的少女。
她转头就将赵徽的话转告给了宁殷,并以此为理由,请求将胡桃带来身边服侍。
这样,赵家就没有拿捏她的把柄了。
“你倒是会捡高枝。”
宁殷乜着跪坐奉茶的她,似是要从她眼中剖出答案,“抱上了本王的跛脚,就迫不及待将赵家踢开了”
虞灵犀有些惊讶,随即很快定下神来,举着茶杯道“王爷于我有不杀之恩,我只是不愿受制于人,恩将仇报。”
她的嗓音轻软干净,没有奉承的甜腻,听起来很舒服。
宁殷对她的识时务颇为满意,不
于是第二日,胡桃就被两个牛高马大的侍卫架着胳膊,拎来了王府。
今日外出打猎,别有用心之人
他抚了抚猎犬的眼睛,然后当着虞灵犀的面,亲手捏碎了它的颈骨。
他命人将猎犬做成标本,摆放
猎犬标本做好的那晚下了雨,宁殷的腿并不好受,脸色惨白如纸。
当年
那铁锤上有尖刺倒钩,敲断骨髓带出碎肉,不论如何诊治都留下了难以消弭的后遗症。
宁殷习惯于
虞灵犀那侍婢进来奉茶,却被墙上那猎犬标本的幽绿眼睛吓了一跳,失手打碎了他惯用的杯盏。
清脆且突兀的碎裂声。
他叩着桌面的直接一顿,慢悠悠睁开了眼。
约莫察觉到他眼底渐浓的杀意,一旁调香的虞灵犀忙起身挡
宁殷微眯眼眸,苍白的薄唇若有若无地勾着,那是他动怒的前兆。
虞灵犀知道他想杀人,而这殿里除了胡桃就只有她,谁都逃不掉。
她贴了上来,放软声音,笨拙地分散他的注意力。
大雨夜旧疾复
宁殷几乎下意识掐住了她的颈项。
她僵住了身子,一动不敢动,颤栗而美丽的瞳仁定定地望着他。
指下的颈侧血管急促鼓动,活人的温热顺着他冰冷的指尖蔓,如玉般温暖细腻。
宁殷力道一顿,将另一只手也拢了上去。
虞灵犀被掐
殿外夜雨绵绵,飘动的帐纱张牙舞爪。
黎明纤薄,雨霁天青。
宁殷睁眼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确动了杀心。
怀中之人乌
宁殷从不与人同宿,从儿时听到那女人惨烈的哭声起,他便厌恶极了这一切。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杀了这女人。任何能影响他的存
他嫌恶地伸手拢住她的颈项,而睡梦中的她一无所知。
阴恻恻盯了许久,他松了手,捏住虞灵犀的鼻子。
不稍片刻,她就被憋醒了,有些茫然地睁眼看他。
她的嘴唇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迷迷蒙蒙的样子我见犹怜。
“把灵犀的腿也打断吧,或者断一只手。”
他索性放弃杀她,笑得温柔,“这样,便与本王相配了。”
虞灵犀知晓,他不是
这个失心疯的人,是真的计划着将她变做“同类”,长久禁锢身边。
“断了脚,不能为王爷起舞。”
虞灵犀看着他,哑声回答,“断了手,不能为王爷按摩烹茶。”
“那便毒哑。”
宁殷冷笑着按住她的唇,直将那饱满的红唇压得没了血色,才似笑非笑道,“省得这张嘴能言善辩,惹本王心烦。”
虞灵犀果然吓得闭了气。
然而宁殷没舍得,毕竟昨夜某些时候,她的声音还挺好听,娇得想让人狠狠揉碎。
自那以后,两人间似乎有了些变化,又似乎没有。
变化的是虞灵犀服侍的时辰,从白天延伸到了偶尔的雨夜。不变的是,摄政王依旧凉薄狠戾,对她只有旧疾复
除了这点恼人之外,虞灵犀衣食住行的质量倒是稳步提升,大有直逼宫中后妃的规格。
有次宁殷不错,兴致来焉,问她想要什么。
虞灵犀约莫还忌惮先前“毒药”之事,唯恐希冀越大,便越会被他摧毁取乐,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想看上元节的花灯。”
这算是什么要求宁殷嗤之以鼻。
然而上元节宫宴,等待他的却是一场鸿门宴。
那暗器的机括,险些刺中了虞灵犀的心脏。
宁殷杀了很多人,他从未亲手杀过这么多人。宫里乱成一片,伏尸满地,血流成河,殿前的御阶被染成了腥臭的鲜红色。
虞灵犀本可趁乱逃走,但她并没有。
“为何要逃”
虞灵犀被他浑身浴血、宛若修罗的模样吓到了,仍是努力镇定心神,“王爷权御天下,世间再没有比王爷尊贵的靠山,再没有比王府安适的归宿,我没理由叛逃。”
宁殷笑了起来,染血的笑容显得格外癫狂。
虞灵犀说这话时,眼里闪着明显的怯。
但宁殷很满意,她哪怕说的是假话,也是最动听的假话。
去行宫避暑时,宁殷带上了虞灵犀。
他们度过了一个没有鲜血的酷暑,他取了个敷衍的假名“卫七”,让她伴着游山玩水。
然而穿上王袍,手染鲜血,他又成了那个令她不敢直视的摄政王。
虞灵犀也会如同别人家的金丝雀那般,学着做些刺绣女红讨好他,毕竟她一无所有,连命都不是自己的,能拿出来的诚意就只有这些。
宁殷从不佩戴,随手就丢。让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出现
虞灵犀也不
然而当侍从从榻下清理出一个针脚歪斜的香囊时,宁殷却鬼使神差地接过,掸了掸灰尘,再一脸嫌弃地锁入榻边的矮柜中。
一年多过去,他留下来的,只有这只遗忘
宁殷从不觉得虞灵犀有何特别。
就像是养只乖顺的小猫小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施以照顾,再冷漠索取。他的腿有旧伤,不能跪,就连雨夜的同榻而眠,都是虞灵犀主动贴身侍奉。
他生来冷血凉薄,不知“喜爱”为何物,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软肋。
他不会喜欢任何女人,包括虞灵犀。
宁殷恶劣地享受一切,却并不担心虞灵犀会离去。
因为她孑然一身,除了呆
直到这年的春日,赵府的一封密笺打破了平静。
宁殷穿上那双云纹革靴,坐上前往赵府的马车时,面上尚能挂着温润的笑意。然而当他亲眼看见虞灵犀与薛岑站
她唤他“岑哥哥”,美人君子隽美如画,仿佛生来就该站
她眉尖微蹙,满心焦急,那是面对他时从未有过的情绪。

宁殷阴沉着面容,慢悠悠开口,刺破花树下和谐的画面。
虞灵犀苍白着脸为薛岑下跪,一如两年前的秋夜,薛岑为她
宁殷看着他们青梅竹马的默契,看着薛岑熟稔地护
薛岑是什么东西
他也配
宁殷不顾虞灵犀哀求的目光,将薛岑押去了大理寺狱,亲自审问。
灵犀有什么错呢错的都是引诱她的人罢了。
他折磨薛岑,用鲜血抚平燥郁。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他心底那股恣意疯长的阴暗燥郁,名为“嫉妒”。
宁殷从大理寺狱中出来,拄着手杖的步伐一顿。
他垂眸,视线落
暗色的鞋面上溅了薛岑的血,弄脏了。
宁殷有些不悦。
然而转念一想,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让虞灵犀再缝制一双新的,他有着薛岑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宁殷宽慰起来,勾着笑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