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
赵蘅玉礼佛完毕, 从佛堂往禅房走去。
她来到护国寺为太皇太后祈福,转眼过了两天。
原本赵珣也是要来的,却被朝堂上的事绊住了脚, 迟迟没有过来。
一阵风吹过,赵蘅玉缠
花钿去追猫,却将猫惊跑了, 她不敢由着这猫将赵蘅玉的私物衔着乱跑,于是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
赵蘅玉难得玩心顿起, 她飞快和燕支说了一声,跟着花钿一同去捉猫。
燕支沉稳, 站
赵蘅玉带着花钿去寻猫,追了许久,终于等到虎斑猫停下, 大猫懒懒地蜷
花钿眼疾手快捡起了帕子, 赵蘅玉则是蹲了下来慢慢招猫。
虎斑猫懒懒撩了一眼,大摇大摆地向赵蘅玉走来,赵蘅玉刚把猫抱入怀里,就听见了脚步声。
赵蘅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草屑,全无皇后的威仪坐
她便伸手将弯着腰的花钿也拉了下来, 只等着人离开。
路过的人却开始说话了, 听声音是两个太监。
一人说道“可惜咱早早就净身做了太监,若是咱家还有家伙,哪能便宜那小子,白得一个儿子做皇嗣,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啊。”
另一人取笑“放屁,你要是还有那家伙,能进得了宫能得这机密消息”
那人又道“太皇太后也真是胆大,陈妃娘娘一个黄花闺女怀了的话,圣上不就晓得了其中的龌龊事”
另一人混不
两人说着说着,渐渐走远。
赵蘅玉和花钿躲
花钿听了这惊天秘密,有些控住不住
“咔嚓”一声,花钿顿时面色
前面两个太监停住了脚步。
赵蘅玉松开了手,用力捏了一下猫尾巴。
虎斑猫一下子窜了出去,用力喵了一声。
两个太监松了一口气“是猫啊。”
他们脚步声渐渐远去。
赵蘅玉按着将要起身的花钿,两人继续僵持着原来的姿势,
赵蘅玉环顾左右,
赵蘅玉留了心,带花钿回到禅房后,派人去她们偷听的地方小心打探。
天色将黑的时候,太监万顺回来禀告。
“奴婢偷偷去那地方瞧了,一间柴房里,
万顺才说了一句话,就让
赵蘅玉相比之下倒是沉稳,她问道“没叫人
万顺摇头“奴婢趁着人换班的当口,偷偷去瞧见的,娘娘放心,没人
见赵蘅玉皱眉深思,燕支问道“娘娘要如何处置”
赵蘅玉缓缓说道“兹事体大,见到圣上再说。”
她闲敲棋子,问道“圣上还不过来吗”
“圣上还不过来吗”
陈敏敏手心捏着掐丝珐琅小瓶,心里烦躁问道。
她已经
眼看一事无成,陈敏敏心里越来越急。
她将小瓶入袖中,这时,忽然想起了昨夜的笛声。
陈敏敏又将小瓶掏了出来,用力握紧。
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说道“若能让他们成就好事,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她声音轻轻“若是让圣上知道,他的皇后又和旧情人缠到了一起,不知还会不会继续钟情一人。”
陈敏敏打定主意,抬声喊道“翠微”
唤了几声,却不见翠微踪迹。
陈敏敏拧眉骂了一句“这死丫头,一到宫外就乱跑。”
她招手,将宫女叫到身边,低声
宫女神色一凛,点点头走了出去。
斐文若
他知道赵蘅玉就住
他听说如今赵蘅玉和赵珣已经和解,他们是夫妻,还有了孩子,他就算心底潜
他只
今夜,斐文若拿起了竹笛又坐下,竹笛磕
斐文若安静坐了片刻,不知
斐十二应了一声,往外走去吩咐马车夫,他去了好一阵子,回来的时候,斐十二一脸纠结。
斐十二说道“公子,方才我
斐文若握
斐十二惊诧“公子”
斐文若面色如旧,他俯下身将竹笛捡了起来,他问道“是哪个宫女你可认得”
斐十二皱着眉头回忆“夜里太黑,那宫女没有打灯笼,应当是皇后娘娘身边花钿姐姐,她今日就穿着一身秋棠色锦缎衣裳”
斐文若一点疑心抵不过心中压制的情愫。
深夜见面虽说是不妥,可若是赵蘅玉有急事呢
斐文若怔忪了一刻,他哂然一笑。
妥当不妥当,他竟然开始考虑这些繁琐的小事,当年他
他之前下定决心不见赵蘅玉,是因为他以为赵蘅玉选择了赵珣。
可若赵蘅玉心中还有动摇呢
他用竹笛敲了敲桌面,终于站起了身“走吧。”
斐文若跟着斐十二来到了赵蘅玉居住的禅房院前,斐十二上前敲门,宫人开了门,得知是斐文若拜访,便回去向赵蘅玉禀告。
赵蘅玉正了棋子预备歇息,听见是斐文若过来,她顿了一刻,出言道“请进来吧。”
斐文若性情谨慎,深夜过来,定然是有急事。
赵蘅玉慢慢地坐下。
她和斐文若的姻缘,开始得匆乱,结束得突然。
斐文若已经二十好几,官至国子监司业,与她和离之后,却依旧没有再娶。
是她对不住斐文若。
赵蘅玉正
她愣愣站起身,看见斐文若自灯火阑珊处走来,他一身天青锦襕衫,眉眼温和。
赵蘅玉站了起来,她怔了片刻,笑道“斐公子,请坐。”
斐文若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慢慢地扫过赵蘅玉。
赵蘅玉做他妻室的时候是个瘦弱不堪的病美人,如今的她不再那般苍白病弱,她顾盼生辉,俨然是珠玉难掩其光。
斐文若略微放心了些,可是心口莫名又有些怅然。
她
赵蘅玉亲手为斐文若倒了一盏茶。
许久未见斐文若,赵蘅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等着斐文若说明来意,可是斐文若却也没有开口。
赵蘅玉拨了拨茶盏,轻呷一口,迟迟开口“斐公子近来可好”
斐文若颔首“好,你呢”
赵蘅玉也点头“我也很好。”
久别重逢,两人心里有许多话,见了面却不知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只好捡些琐事来寒暄。
说了片刻后,赵蘅玉先有些沉不住气“斐公子深夜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斐文若端起茶盏的手腕一顿,他猛地转头。
赵蘅玉一怔“怎么了”
斐文若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赵蘅玉陡然间也意识到了不对,她站起身来,却
赵蘅玉身子晃了一晃,斐文若伸手想要扶她,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旁的,他唤道“蘅玉。”
燕支和花钿先他一步,将赵蘅玉扶住了。
赵蘅玉急促说道“快走。”
斐文若看着赵蘅玉的状态,有些焦急,不过眼下没有时间了,他匆匆抬脚离开。
可是没过多久,斐文若又走了回来。
赵蘅玉问道“怎么了”
斐文若面色沉凝道“陈妃令人将皇室借住的这一片禅房围了起来,说是抓贼。”
赵蘅玉大半个身子倚
斐文若垂下眼眸,不敢看她现
片刻后,花钿回来了,她气恼说道“陈妃说,她不敢拦娘娘的人,娘娘的人可随意进出,他们只要看一眼就行,可”
花钿看了一眼斐文若,暗自着急。
赵蘅玉慢慢站直了身子,她蹙眉道“陈妃难道不知灌木丛柴房里的人”
陈敏敏这样大张旗鼓搜查,若是搜到那男人,她自己怎能善终
赵蘅玉静静思考良久,她说道“唤万顺过来。”
万顺听了赵蘅玉的吩咐,走出了门。
他将看守柴房的太监引开,偷偷将那男人带了出来,那男人叫陈五,是魏国公府买来的。
万顺说道“太皇太后吩咐,让你去陈妃那里,小心着些,别让人
陈五听信了万顺,去了陈敏敏住处。
他自然没有一下找到陈敏敏,七拐八拐地去寻知道内情的人,寻到了翠微后,翠微吓了一大跳“你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陈五听出了话音,知道翠微是知道内情的人呢。
陈五讪笑道“姑娘别怕,我穿着太监衣裳。”
虽穿着太监衣裳,可他身形浑不似太监。
陈五将自己从万顺那里听到的话告诉了翠微“太皇太后派人传话,说明天大约就要回宫,只有今夜有机会成事了。”
翠微思来想去,拿了主意“好,你同我来。”
翠微将陈五引到了房中,她心中忐忑,叫陈五先躲
时间太紧迫,怪她之前不敢对陈敏敏说这件事。
翠微
陈敏敏坐了下来,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
翠微小心走了上来,陈敏敏横了她一眼“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找你半天了,却寻不到人影。”
翠微忙请罪“娘娘恕罪,奴婢出去转了一圈,想着为自己和家人求求菩萨。”
陈敏敏心情好,又听见翠微说菩萨,暂且放过了她。
陈敏敏笑着说道“翠微,今夜有好戏看了。”
翠微不解“好戏”
陈敏敏说道“赵蘅玉和斐文若
翠微浑身一僵“圣上要来”
陈敏敏觑她一眼“怎么”
翠微摇摇头,她暗想,圣上从不肯踏入陈妃寝宫半步,今夜同样不会过来的。
她才松下一口气,却听见门外有喧嚣声起。
陈敏敏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翠微急忙出去,打探一番又回来了,她面色
陈敏敏诧异笑道“捉奸我还没捉他家主子呢。”
眼看着翠微脸色越来越白,陈敏敏终于察觉到些许不安“你怎么了”
翠微跪了下来,抖如筛糠“娘娘”
陈敏敏看见,床上帷幔一直动个不停,她大步走了过去扯开帷幔,看见坐
她差点仰倒“你”
陈敏敏反手给了翠微一耳光,她怒道“将他弄出去”
这下她顾不得捉奸赵蘅玉,又忙吩咐着让人撤了这里的把守,好把这要命的男人弄出去。
赵珣星夜骑一匹快马赶往护国寺。
两天没见赵蘅玉,都让他分外难熬,只是朝中事务紧急,耽搁不得。
他好不容易将赵蘅玉哄入了宫,这次护国寺之行却又让赵蘅玉离宫,他心中不免患得患失。
尤其当他听到,斐文若竟然也
赵珣来到护国寺外,他飞身跳下马,随手将马鞭扔给了李德海。
他身披玄黑鹤氅,走动之间带着深夜的寒风,他神色略有疲倦,因公事而冷硬的神色这时候却添了一丝柔软的东西。
他大步走进护国寺,
赵珣拦住一个慌忙走动的宫人,沉声问道“
宫人一见是赵珣,瑟瑟
赵珣面色一变,他猛地推开这宫人,朝着混乱的方向走去。
斐文若定是斐文若勾引了他的蘅蘅。
蘅蘅她太过柔弱,太过善良,就算是犯了错那一定是斐文若的错
赵珣黑着脸,额上青筋直跳,他用力踹开了门。
门后,陈敏敏抬头看见了赵珣,她惊慌失措急火攻心,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赵珣一怔,而后看见了屋内另一个人。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倒
走出门时,却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