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的大师兄站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无论是现
看似不动声色, 实际意味着他做出的决定都不容置疑。
好比现
果然,他清清淡淡开口说“阿沐, 跟我回去。”
说得真是轻巧。
好
应该不是来硬的。
裴沐思忖一二, 也暂且将紫薇剑回腰上, 面上勾出个笑“哟, 怎么,鼎鼎大名的太微剑是打定主意要为民除害了上午那把毒粉没毒翻你, 算你运气好。”
她笑得三分邪气, 姿态漫不经心,却恰因这慵懒情状,而更显出奇异丽色。尤其那紫薇软剑
太微剑大人的眉心跳了几跳, 原本沉静的目光变得漂浮不定,悄悄看向了别处。
“我知道你并未真正下毒。”他生硬地说,“裴沐, 看看你现
裴沐一听就有些恼火,不假思索道“谁退步了有本事咱们再比一场,看是你太微剑剑意凛冽,还是我的紫薇剑更加玄妙”
姜月章立时就说“好,你跟我回去,我们立即比一场。”
裴沐一噎,半晌哼笑一声“罢了,量你也比不过我。”
大师兄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唇,似有几分懊恼。他绷着脸,冷冷说“下来。睡
裴沐抱起双臂,一脸傲慢“太微剑好大威风,你让我下我就下怎么不是你上来”
话正说着,她所
裴沐再一侧头,就见太微剑大人凛然立于她身侧,将这棵歪歪扭扭、细瘦可怜的沙枣树压得颤动不已。若非修士身体轻灵,这树枝怕是早就折断了。
她噗嗤笑了“要是让那些崇拜你的人看见你爬树,肯定立马心碎一地。刚才是谁说我爬树不成体统的”
姜月章瞟了她一眼,面容沉凝如霜雪,丝毫不减凛然,更没有被嘲笑的窘迫。
“他人毁誉,与我何干。”他淡淡说,“好了,我已经上来了,你可以跟我回去了。”
裴沐奇道“我什么时候说,你上来了就跟你回去”
他明显一怔,嘴唇就紧紧抿成一条线。他身上本就笼着一层苍白凛冽的威严,现
他扭头盯着裴沐,沉声说“那你要如何如果我们比一场,我赢了你,你是不是就能跟我回去”
裴沐不理他,顾自跳下树,往镇子外的方向走了。她午休的地方距离刘叔叔和小茹的家不远,她不想将他们卷进来。
姜月章寸步不离紧跟着她。
“阿沐,两年前之事,你要真是觉得受了冤屈,为何不对师门说清”他语速加快,“就算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告诉我一个人也行。”
裴沐不耐烦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好了,你可以走了吗”
“裴沐”姜月章也动了些真火,“你学剑这么多年,就学成这个赌气的样子你以前不是常常叫嚷着要打败我,要当剑道第一人遇事就退缩,你还当什么剑修”
“要你管。”裴沐说,“你要是乐意,就当我不再是剑修,是个什么邪修、毒修,也行。”
“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生涩地说“阿沐,别赌气。上午顾大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给刘师叔家里留了两锭金子,你”
“什么,你去刘叔叔他们家了”
裴沐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紧盯着他。她狐疑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却还是谨慎地确认道“你没对刘叔叔他们做什么吧我警告你,要是你敢用他们来威胁你,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姜月章沉默着,任她打量,也任她威胁,只深灰色的长睫颤动几下。他悄然握紧双手,冷声道“我好歹是
“行行行,我是小人,您是光明磊落的太微剑、大师兄,行吗”裴沐放松下来,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你有良心,知道把金子补上。原来是为这事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他盯着她。
兴许是错觉,兴许不是;但这张俊丽又凛冽的面容,好像闪过一点受伤之色。
受伤真是笑话。他姜月章能受什么伤。裴沐心里撇撇嘴,觉得这人心中实际应该很得意,毕竟她走之后,
啧,一定是因为她自己是个漂泊无依的小可怜,才看谁都觉得需要关怀。其实最需要关怀的人就是她自己,她还是少为别人操心的好――尤其是姜月章这种得意之人。
裴沐抱着双臂――一个防御性极强的姿态,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好半天,“得意之人”才略吐出一口气,恢复了那副冰冷端严的姿态。
他衣袖一拂,眉眼不动,只淡淡道“我不过同你说一声,好叫你知道师门并非不分是非。既然你设计顾大勇是事出有因,我同张师弟误会你,便是我们不好。”
裴沐一听,乐了,笑眯眯说“你们哪有什么不好。反正
“你,你何必说气话。”
姜月章喃喃一句,顿了顿,才维持住冷清自持,继续道“两年前的事,只要你愿意说清楚,而我查探属实,自然会还你清白。还有”
他像是
裴沐沉默片刻,渐渐松开手。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曾经的师兄,忽然凑上前去,对着他的脸,又指着自己,问“你刚才说,要还我清白”
她出其不意靠近,引得大师兄呼吸停滞片刻。他身体绷紧,又颤了颤;他
他听得这人问“姜月章,你告诉我,你用剑需要第三只手吗”
他喉头滚动,有些稀里糊涂地说“不需要。”
刚一答完,他眼里的少年就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那就对了,我也不需要。”
裴沐站直了身体,却又伸手轻轻一拍他的肩“两年前你怎么做的,现
姜月章蓦地瞪大了眼。
不止因为她的话,还因为她突然偷袭,手上用了暗劲,震得他浑身经脉一麻,一时动弹不得。
而裴沐一击得手,已经得意地大笑一声,倏然远去了。
“我不会再回来,别想着守株待兔。”
那清越的、中性的声音漂浮
“姜月章,我最后说一遍――这辈子我们都别见面了”
这话如冰棱震碎,激得他耳中嗡鸣,心中不由戾气丛生。
但这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大师兄,我们找了你好半天”
就像一盆冷水兜头而下,令姜月章的动作停
张庆师弟正皱眉看他,圆脸上混杂了担忧和不满。
“大师兄,你管那个人做什么。”他生气地说,“你明知道钟师姐也
“张师弟,别说了。”
一名白衣女子站
钟师姐看了他一眼,又赶紧移开目光,不安地说“大师兄如果真的觉得裴师弟是冤枉的,那肯定有大师兄的道理。我们还是”
张师弟瞪大了眼“师姐,你明明是唉,你就是这样,总是太顾虑别人的感受了这种明摆着的小人,怎么可能是冤枉的”
其他几名师弟师妹都随声附和。
张师弟得了支持,更加理直气壮,一时都忘了对大师兄的敬畏,挺胸说“大师兄,你还是快迷途知返吧”
姜月章一直冷眼瞧着他们几人,这时才缓缓开口“我迷途知返”
他惯来是个冷清性子,只
张师弟却没听出来,倒是钟师姐又瞧了他一眼。
张师弟还
姜月章眼眸略眯了眯,忽然问“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是不值得”
张师弟一噎。
这不明摆着吗,铁板钉钉的事实,这种小人有什么值得的
但迟钝如他,也终于感受到了大师兄的不快。
他瑟缩一下,又迷惑起来,只敢嘟囔着抱怨“搞什么啊搞得你们关系多好一样。明明大师兄和裴沐一直都是对头,那小子还一直自不量力,总想挑战大师兄的名头。大师兄你原来不也看不上他吗,怎么现
“你知道就好。”
姜月章好太微剑,漠然从一众师弟师妹身边走过。包括张师弟,也包括钟师姐。
他目不斜视,人们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追随他。
张师弟愣愣问“知道什么”他不是
他们的大师兄走
“裴沐是我的对手。”他冷冰冰地说,又顿了一下,更强调地吐出两个字,“我的。”
裴沐当然不可能真的离开丽昆镇。
她的目标也是昆仑山脉中的神代遗迹,而要进入遗迹,首先要经过共和国设立的边关。
根据规定,为了修士的人身安全,进入山脉的修士至少需要两人搭档。这种爹妈一般关怀备至的规定,对裴沐来说,则只是多了一点让她费力的地方。
刚知道这条规定的时候,她就嘀咕过“这共和国的政府未免管得也太周到了。其他国家对修士不都是自生自灭吗,惹急了还要派兵来剿匪一通,也就我们这儿,国库丰盈、官员能干,才成天吃饱了没事干,连自由修士都管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把国家治理得太好,真是闲得慌。
抱怨归抱怨,她解决起问题来,向来雷厉风行。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裴沐早就
只需要付出不算多的钱,就能让他们暂时充当她的临时搭档。等把边关检查应付过去,裴沐就能打
本来她打算睡了午觉就去拜访第一个人,但姜月章稍微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没睡好,所以决定换个地方,再休息一会儿。
但是,等她真的换了一处没人的土屋,吊起一根绳子充当吊床时,她躺
阳光斜斜而来,透过紧闭的窗户,
也跟
只不过,
裴沐撇撇嘴,酸溜溜地想其实就是装。
姜月章也最喜欢装。
所以,可不是只有他能当大师兄吗。要论装模作样,她可万万拼不过他。
不过,他们是什么时候成对头的
裴沐想了想,没费多大力气就想起来了是
十六年前,她十岁,牵着师父的手到了书院。
那一年她抱着自己的包裹,听到前头突然爆
从书院最高的山峰上,有一个很小的人影一跃而下。她还没来得及跟着惊叫,就看见一抹光;从微小到绵长,那一抹剑光仿佛连接天地,也仿佛要将天地都斩断。
师父很得意地跟她炫耀“看到没,那就是剑修,帅不帅想不想学”
她立刻大声回答“帅想学”
不久后她就知道,那个从山巅一跃而下、斩出惊艳剑光的人,也不过十二岁,就比她大两岁。他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以剑道实力论资排辈,成了她这一辈弟子的大师兄。
那就是姜月章。
而他们之所以结下梁子
一开始,其实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