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 摄政王又挨了一下。
不过,因为打
没客气。
姜月章没躲, 直直站着,闷哼一声。
他还笑“这么不心疼我”
心疼你个鬼。
裴沐略一撇嘴, 但这个撇嘴下一秒就转化为了一点慵懒妩媚的笑意。她维持着张大管事的模样, 凉凉道“摄政王大人对着我叫其他女人的名字, 真是叫人气恼。我虽然喜爱大人,却也不愿当个替身, 这便离开了。”
明晃晃的灯光下, 裴沐转身欲走,却被拦住。摄政王想来抱她, 被她一瞪, 又乖乖停下, 只眼睛
裴沐
所以他是因为认出了她, 才摆出一副暧昧的样子裴沐打量着他,心里像是顺气了些,却又不是那么顺意。
她轻哼一声, 勾勾手。
姜月章就去端把椅子过来,让她坐了, 自己还想坐她边上。
裴沐靠
她歪坐着,左手支
这才是属于皇帝的神情。
摄政王眸色更加灼热。
他喉头一滚,嘴唇隐忍一抿,视线紧紧纠缠
“好,我站着。”
他含着笑,神态柔和宠溺,又干脆绕到她身后,给她轻轻捏起肩来。
一下一下,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小皇帝自幼给人服侍惯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姜月章的手艺必须定为一流。她放松了脊背,由着他动作,自己舒服地眯起眼睛。
“皇叔,你是怎么把佘濂骗过来的”她懒得再装,声音变成了清澈的少年音,每个字都透出娇生惯养的任性娇气。
佘濂,就是佘大人的本名。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摄政王心中一悸,垂眸又见她后颈线条优美、肌肤细嫩,他便更是如同怀揣了无数小羽毛,连骨头都
他心猿意马,难免停了停,才笑着回答“骗佘濂有何难不过是个仰仗父辈余荫的庸才。”
不自觉地,他语气中带了几分自夸,却又矜持着,状似随意地解释“我催了他两回,让他赶紧将采矿权拿到手,这庸才顶不住压力,就跟我说了实话。我再引导他几句,他就主动提出要来拿回投资,还将我也带来了。”
他说完了,停下来,像是
裴沐知道他等什么,故意晾他一会儿,才不喜不怒地说一句“皇叔做得不错。”
姜月章有点不满,面上却还笑“只是不错方才我与阿沐配合,将佘家给套进来,难道不是默契非常”
佘大人自以为今日解决了一桩难事,却不知道,从头到尾,他都
而摄政王的真实立场
裴沐动了动身体,示意背后的人换个地方捏,口中哼笑道“默契这分明是皇叔的本分。皇叔既然是朕的人,自然要懂些眉眼高低。”
“否则,朕为何独独要选你办事听好嗯”
她正要再敲打姜月章几句,不防某处格外酸疼的肌肉忽地被他按了一下,令她不由呻吟出声。
一点娇嫩声音出来,令姜月章动作一滞。
裴沐登时一恼,当即眉毛一扬,斥道“皇叔怎么伺候的办不成事就一边儿去,别来碍朕的眼。”
她摆出这么骄横的模样,却只引来身后人一声笑。
“好,是我错。但走不行。阿沐不都说了,皇叔是你的人。”
他弯下腰,声音分明清冷,却又显得暧昧至极,还低笑说“嫌我伺候得不好你让我多伺候几回,我不就会了这不是你不给我机会。”
他话语中的惋惜,堪称情真意切。
裴沐面无表情,暗里磨了磨牙。
方才这人对着“张大管事”暧昧,她想磨牙;这会儿事实证明,他一直是对着她
这可真是咄咄怪事。一定都是姜月章的错。
她略一侧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靠得极近,短短的
裴沐移开目光,按下心中一瞬起伏的情绪,淡淡道“姜月章,好好说话。”
摄政王却一心一意凝视着她,还忽地凑过来,飞快亲了一下她的脸,这才心满意足,有些撒娇似地“阿沐,是你说我该让你开心开心的。我这不是照你说的做”
他这话,对应的是刚才“张大管事”调戏他时说的内容。
裴沐垂下眼,又睁开。
姜月章还想来吻她,却被一只手挡住。
准确地说,是一只纤长的手指,做成持枪的模样,抵住了他的额头。
“皇叔,不要让朕说第二遍。好好说话。”
裴沐神情冷淡高傲,怒意似雨云中蜿蜒的雷电,隐而不
“还是说,皇叔打定了主意,不再将朕这个末代之君放
摄政王身体一僵。
他下颔绷紧,将所有情感都
但
“臣――遵旨。”
自从一百多年前的“南风之变”后,皇权萎缩,臣子对君王的礼仪也相应变更为单膝跪礼。而
唯有对皇帝最忠臣的臣子,才会行此大礼,屈膝以示顺从。
裴沐按着脖子,转了转酸软的肩颈,细长双腿前伸又交叠,一副全没正形的模样。
但越是这般从容悠闲,越是显出那份冰冷的居高临下。
此时此刻,她只是帝王
而叩拜之人,也只是臣子。
帝王一字一句问“皇叔,朕问你,你幼时流落民间,是谁照看你,又是谁将你带回来的”
姜月章跪地垂首,恭敬道“回陛下,是先太后救臣于危难之中。”
裴沐又冷道“
“回陛下,是先太后。”
“那么”
裴沐挑了挑眉毛,两腿换了一下,双手
这个问题问出的刹那,姜月章动了动,仿佛渴望抬头,但皇帝陛下的目光冷冷地压
“是陛下。”他声音绷紧,像将所有感情也绷紧,“臣早已
恐怕谁也想不到
摄政王姜月章,未来的执政官,人人眼中的大燕皇室叛徒、大臣会议选定的代言人――从始至终,都是皇帝陛下的人。
“很好。”
裴沐站起身,走到摄政王面前。她的裙摆摇曳,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一滴汗珠自摄政王额头滑落,像极了一声隐忍的叹息。
“皇叔,你记住,不论朕是男是女,不论朕出身血脉,成就你的人――永远是朕,没有第二个。”
小皇帝高高
摄政王的手猛然攥紧
他还撑着没有抬头,但
“皇叔,听见没有”
她竟然还这样问。
姜月章咬着牙,指尖深深嵌进掌中,才一开口,他却又古怪而短促地笑了一声“陛下呵,陛下以为,臣要什么”
他缓缓抬头。深灰色的眼瞳仿佛野兽一般紧紧缩起,锐利专注得令人心中一紧,但是再仔细看去,那分明又只是人类的眼睛。
裴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姜月章没有起身,却挺直了腰。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目光也直直地刺过来。
专注之外,还绷不住地流露几许痴意、几分狂热。
“臣只想要陛下。”他按住心口,声音止不住地柔软下去,“臣对陛下一片真心,如有半点虚假,叫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裴沐没有说话。
她的神情一动未动,身形也一动未动。
唯有双手,悄悄握紧。
“皇叔,朕问你,你是如何认出朕的”
她竟然选择直接跳过摄政王的表白,好似没有听到。
摄政王抿抿唇,执拗地盯着她“臣也有问题要问陛下。前天夜里臣酒醉而归,
小皇帝的目光离开一瞬,很快又回来。
“朕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这好似冰冷无情的回答,却换来摄政王唇边一丝浅笑。
他眼神更柔和了,像夜空无数星云同时转动,星光如海晕开。
“臣斗胆猜测,是因为那一夜,臣
姜月章的眼睛
“陛下分明是知道臣的心意,不忍心叫臣受伤,是不是”
他声音放得轻柔至极,像是害怕惊吓了眼前的人,便一点点柔软如草叶,却又悄无声息向那只羽毛艳丽的小鸟紧。
“阿沐,你也喜欢我。即便没有我心爱你这般深你总归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到这一句,他的神情已经彻底变得柔软。
摄政王仰望着她,神情近乎虔诚,又像一个屏息凝神、等待糖果降临的孩子。
裴沐手指动了动,刚像是要伸出去,却又立即回,只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一个动作里,她眼中涟漪似的情绪就消失无踪。
“看来皇叔是不愿意告诉朕。罢了,下回再说。”她唇角一勾,笑眯眯的,话语中却没什么感情,“看
她旋身而走“此间事了,稍后会有他人扮作张大管事,皇叔且替朕周全,若有差错,唯你是问。”
摄政王略一怔,匆匆伸手“等等,阿沐”
传送法阵微光一闪,皇帝陛下已是不见。
明亮的房间里,只剩摄政王一人,和中间一把空荡荡的椅子。
他呆呆片刻,懊恼地吐了口气,站了起来,又走到椅子那里。他先弯腰握住椅子扶手,而后又缓缓摸过椅背,定定片刻。
接着,他才自己坐上去,缓缓放松,闭眼感受她残余的温度。
“难道真是我自作多情不,这傻孩子嘴上再怎么无情,实际她待我如何,难道我不知道她到底给了我多少,我怎么会不明白。”
摄政王靠着椅背,喃喃自语。他伸腿交叠,闭目仰首,就像她刚才一样。似乎这样,就能让他离她近一些。
他按住心口,用力按住,似是要投过银制纽扣和纯黑布料,一直按住深处的什么东西。
“她
摄政王自语半天,忽又苦笑一声。
“可是阿沐,你真会伤我心。”他抬手遮住眼睛,似乎灯光太刺眼,“你真是太知道怎么伤我心了。”
“可我还是唯独对你,我绝不会放手。”
三日后,四月二十三日。
这一天是先太后的忌日。
朝野上下,人人都知道皇帝陛下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架子,除了会花祖宗的家产、拥有极高的民间声望之外,再没有别的长处。
但也同样,人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与先太后感情极其深厚。
皇帝九岁登基,先太后垂帘听政。如此六年,太后久病不治,临终前指定当时二十二岁的定海王姜月章摄政,辅佐皇帝治国。
虽然摄政王狼子野心,令太后一片苦心付诸东流,但皇帝陛下半点也不记恨先太后,只顾和摄政王咬牙切齿。
同样,摄政王虽然背叛得毫不留情,但对先太后还是存了些感念之情。
因此,每年先太后忌日这一天,两人都会前去皇家陵园看望先太后。
唯独这一天,这互相厌憎的二人会勉强按下仇恨,做出和平相处的假象。
皇帝起得很早。
贺姑姑知道她的习惯,这一天会格外沉默些,服侍也格外细致。
裴沐坐
她头
裴沐一目十行,扫过那条关于“传闻二次提炼技术即将公开竞标,红蚕丝价格再创新高”的新闻,以及“大燕银号出手,支撑红蚕丝生产规模进一步扩大”的喜气洋洋的报道。
“这年头,报纸什么都敢写,倒是挺好看的。”
剔透的晨光中,小皇帝忽然出声,清澈的声音似醉,也如笑“可惜啊,几家邸报都是官营。上回太学生想办个自己的报纸,被佘大人那头驳回了罢要朕说,就让民间自己办嘛,有意思的事儿肯定更多。”
贺姑姑为她一束一束地拾头
她总是这么说。
小皇帝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似乎也并不真的记挂这事。她动了动脑袋,随口道“每回梳个头都这么久,不如朕也给剪了,凭什么摄政王就有个清清爽爽的脑袋,朕就这么麻烦”
贺姑姑手里一颤,慌忙劝道“陛下,使不得身体
她愤愤一句。
小皇帝听了,默然片刻,忽地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死后谁下地狱。”
声音低低的,含混而过。
不多时,待贺姑姑巧妙地为皇帝编好长
按着规矩,皇帝的早餐以往至少五碟,虽然内容日渐敷衍,总算排场还勉强说得过去。
谁知今晨,却只有一盘端来。
贺姑姑一见,柳眉顿时高高竖起。她快步走去,厉声斥责“谁给你们的胆子轻慢陛下来人,拖下去一人掌捆二十”
皇帝近身伺候的几十人,都是定下来退位后要带走的,铁定是皇帝的人。因此,他们执行命令也毫不犹豫。
两名身体强壮的大宫女面带煞气,就要上前,将端菜的人吓得手里
“不,不是小的是摄政王大人”小太监结结巴巴。
说是小太监,其实宫内阉人制度废除已久,贵人们多用宫女,便是少量太监,也都并未净身,留着做些笨重活儿。
“慢着。”
皇帝摆摆手,一张瓷白脸蛋映
“陛下”贺姑姑急了,“怎能让那白眼狼如此侮辱您”
“看看么。”
皇帝笑眯眯地,谁也看不出她的想法。
小太监战战兢兢将餐盘端上来。
这是个托盘,也不算小。盖子揭开后,就露出一碗雪白牛乳、一只撒了黑胡椒的煎鸡蛋、一小碟松糕、一小碟拌笋丝拼拌秋葵,最后是一杯漱口用的清水。
牛乳边上,还放了一小杯蜂蜜,可以自行增添风味。
裴沐眨了眨眼。
小太监轻声解释“陛下,摄政王大人吩咐,说说今后是共和国了,就算是陛下也、也不能铺张浪费就按着新的餐饮潮流,做、做几样,就可以”
贺姑姑
你说它寒酸吧,其实样样心,比之前那敷衍的几碟子饭菜看着更致。可你要说它是好意这么一小盘,哪里是皇帝陛下该享受的气派
小皇帝的表情,也显得有些莫测。
她拿起一旁的银箸,慢条斯理地戳了戳煎鸡蛋,又戳了戳松糕。
终于,
言语中讽刺之意甚浓,却好歹是接受了。
小太监松了口气,行礼告退。
皇帝已经挟了一筷子笋丝,嚼得一边脸颊微鼓。
突然,她又出声叫住小太监“哎,朕问你,是只有早餐如此,还是往后的一天三顿都这样”
小太监略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道“回陛下,按摄政王大人的吩咐,是都、都这么做”
皇帝皱了皱鼻尖,像吃了个苦瓜似的。谁都看得出她不怎么高兴,却又不得不忍着。
“成吧。”
她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也继续那份官营的邸报。
贺姑姑使个眼色,叫那不知所措的小太监退下,自己服侍皇帝。
“陛下,您再忍几天,往后啊,咱们见也不见那姜月章。这都是什么心机深沉的坏人。”她安慰道,“以后奴婢天天给您研究新的菜式,一样样必定都是祖宗传下的华,可不是这些什么新潮流能比”
尤其那牛乳、那黑胡椒,这什么东西像什么话嘛哪有燕窝鱼翅养人
裴沐都含笑听了。
“姑姑说得对,他真是心机太深。”她真心实意叹了口气,眼中却泛出柔和笑意,“羞辱人,也不是这么个羞辱法。”
还特意挑着她喜欢的菜,真是烦死了。
她要怎么办,还真得好好想想。
早晨还有些灿烂朝霞,过了一个多时辰,却浓云聚集,飘起小雨来。
裴沐让贺姑姑他们
过往的朝代,皇帝都会修葺豪华的皇陵,以此彰显皇权威势,也祈祷死后尊荣。但近代以来,大燕皇室早已主动推辞了这份荣光。
一应皇室成员,都葬
这里实际是一座山,虽然经过了人为加高,却也还是称不上雄伟,只是一座普通的、看得出人工斧凿痕迹的秀丽小山。
雨雾弥漫
裴沐撑着伞,拾级而上,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就看见了皇祖母的陵墓。
与她尊荣的一生相比,那实
但这是皇祖母亲自选定的地方。
墓碑前,已经有人站着。
他没有打伞,所幸边上有常青的松柏。针叶细密,阻挡了飘摇雨丝,但仍有几许湿意濡
冷灰蓝色的军装,
裴沐望着他的背影。
这道背影是她熟悉的。当他们都还小的时候,她就经常看见他的背影,很多时候,她也曾经伏
那都是皇祖母还
他略侧过头,而后就是转身行礼。他欠身时,硬挺的黑色长靴
“见过陛下。”
裴沐点点头,上前将手里的花放
“皇叔比朕来得早。”
他们并肩而立。
姜月章垂手而立,手指贴着长裤中缝,站得标标准准。但
她神态宁静,侧脸英气十足,却又不乏秀丽。唇角总是一点笑,眼角有一点妩媚的弧度,整个形状却更圆润些。如果她不故意板着脸,那这双眼睛就会显出天生的热情友善,像只机灵好奇的小动物。
他手指动了动。他们离得这么近,近得他一伸手,就能牵住她。
“皇叔。”
她突然开口,令他心中微惊,险些以为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被她看破了。
他观察着她的神情,沉声应道“陛下请讲。”
“朕看过皇祖母,待会儿便要去佘府。”她没有看他,只是伸手抚摸那块冰冷的墓碑,“佘相要见朕。”
摄政王眉心一皱,神情跳动一下,这才冷声道“佘相三朝为相,德高望重,也难怪有底气叫陛下亲去见他。”
裴沐笑了一声。姜月章就是有这本事,板着脸,用冷冰冰的声音说出嘲讽万分的话。
“对于这一天,皇祖母早有预料,所以我们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佘相,佘家,还有大臣会议里那许多人拾起来,不容易啊。”
她将伞起来放
但忽然,头顶一声开花似的响。
摄政王拿起伞,为她撑
“别着凉。”他淡淡道,“越是不容易,陛下才越要保重身体。”
裴沐一怔,更笑起来。
“朕的确不容易。”她说,“但皇叔也不容易,朕一直是知道的。以前、现
摄政王握紧伞柄。
“臣臣要的,一直不曾改变。”他声音里带了一丝嘶哑,似乎竭力克制着某种情绪,“陛下知道的。臣告诉过陛下。”
裴沐安静了一会儿。
“皇叔,你能换一个吗”她低声问,“你要的,朕给不起。”
青年眼中刚刚才亮起的火光,悄然黯淡下去。
但
“臣是个一根筋的人,认定什么,就只要什么。”他语气平静异常,也因此显得执著异常,“臣之所以当这个摄政王,无非是因为有人要臣当。臣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因为这是那个人的愿望。”
小皇帝摇摇头,感慨道“这可怎么办你要是早点说,朕就换个人了也不成,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别的人,总是不大合适。”
除了姜月章,还有谁能当这个摄政王
而除了他,她还能全心信任谁
摄政王垂下眼帘。他睫毛很长,每次垂眼时,因为掩去了眼中的锐利肃杀之色,就显出几分忧郁来。
“臣会一直等陛下。前几日臣一时心喜、方寸大乱,对陛下多有冒犯,陛下勿要怪罪。”
裴沐笑道“不怪罪,那是不可能的。”
摄政王
他抿起嘴唇,这个表情显出几分委屈来。但接着,他就深吸一口气,重新板起脸,克制地换了个话题“陛下,早餐可还合口味”
皇帝噗嗤一笑“皇叔真是个妙人儿,说话见势不妙,就赶紧逃跑。早餐么嗯,虽然是为了羞辱朕而做的事情,其实吃起来还不坏。”
摄政王闷闷道“臣不是为了羞辱陛下。”
他素来寡言,却绝非不善言辞,但
裴沐暗想,这真是个傻子,听不出来她说吃起来不坏么
这么一想,她心中却又一软。
“皇叔,”她伸出手,“扶朕起来。”
摄政王方才还郁闷,此时却眼中光亮一闪。他确定似地看她一眼,这才小心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雨下得比刚才大些,滴滴打
姜月章握住她的手,沉默地数着时间。他耳边仿佛能听到怀表的滴答声一秒,两秒,三秒
他等着她将手抽出去。
但她没有。
她还反过来握紧他的手。
“作为对早餐的回报,朕不妨告诉皇叔一个秘密,关于朕为何不能给皇叔想要的”
她顿了顿,迎着他惊讶的目光,却忽然微微一笑“不过,还是等朕见过佘相、一切布置完毕后,朕再同皇叔说清楚的好。”
摄政王眼神一动,显得若有所思。
他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忽然低头靠近,很认真地说“所以,你果然喜欢我,只是为了别的缘故才不答应。”
裴沐
摄政王刚刚一脸认真,就
只听他继续问“阿沐,我真高兴。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就一下。”
裴沐微笑。
她抬起手,摁
“不能。”她冷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