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京城突然
从漠北擒获的漠西王突然转移了关押的位置, 护送队伍浩浩荡荡, 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横穿而过, 马车被黑布蒙着, 谁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何种模样。
有人说是漠西王
后种猜测很快越传越广, 鸿胪寺周围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书生前去谩骂,只等着齐木琛敢露头,就喷他一个狗血淋头。
一介武夫,竟然也敢耽搁大周和漠北的议和大事,莫非不想活了
比起这些无关痛痒的谩骂,齐木琛更
齐木琛本就不擅长这些, 跟来的使臣绞脑汁都没想出好对策来, 漠北到底是势弱的一方, 底气不够足。
无奈之下, 齐木琛只能
他先是去了酒馆,又
穆三痴没有多做停留,这种好机会可绝不容易错过,彼时穆衍也早早换上了夜行衣,到信儿立刻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朝着将军府的某个院子摸了过去。
“将军府守卫森严,即便是有暗道,也不会叫人轻易
相比于穆衍的自信,他更担忧的是错过了这样一个好时机。
穆衍抿了抿唇,眼底一片幽暗“我已经通知了兵马司,天枢卫的锐也
他顿了顿,垂眸道“希望不要叫我失望。”
飘香楼本来就是不正当的生意,即便没查出什么猫腻,兵马司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引起百姓恐慌,穆衍这回也只是赌一把。
赌将军府这些年的圣宠不衰,跟漠北有关联,赌齐木琛会按捺不住性子,向位高权重的将军府寻求帮助。
穆三痴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府中巡逻的护卫非常密集,饶是穆三痴和穆衍武功高强,也不敢太过放肆,耽搁了一段时间才赶到别院。
院外有不少暗哨,院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多少护卫,穆三痴和穆衍悄悄潜入,透过房间中摇曳的烛火,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低低交谈的声响。
穆衍敏感的注意到,他们交谈时用的不是大周的语言,更像是漠北话。
“听不太清,房间很大,他们距离门口太远,还无法确定,”穆三痴转身看他,眼神微动,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夜色漆黑,月光晦暗,一队又一队的护卫
穆衍稍稍抬眸,目光触及早已被夷为平地的那一方院落,心情稍稍掀起了几分波澜。
“有一件事我想做很久了,”他低声说道,“可惜一直都没得到机会,如今试试也无妨。”
“什么”穆三痴难得见他神色有异,憨厚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总觉得穆衍有什么要紧事
穆衍唇畔微微翘了起来,低声道“师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可是将军府,”穆三痴隐约有几分不安,蹙眉提醒道,“不要任性,眼前的事最要紧。”
“当然。”
穆衍说着却没停下脚步,飘逸的身形
院中没有人守夜,黑漆漆的一片,但穆三痴还是借着月光,看清了摆
“你”穆三痴稍有迟疑。
穆衍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微微勾起的唇畔让他的笑显得邪肆许多,声音低沉森然“有些东西,根本不配留
穆三痴不知道他对将军府哪来的那么深的恨意,但看到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转身道“我去盯着那边。”
不多时,漆黑的夜空下,一片又一片的大火蔓延开,府中的人马顿时乱成了一团,几声竹哨声响起,府中的仆从竟然像训练有素的兵卒一般,
只是火势凶猛,这边儿还没扑灭,那边就已经又燃了起来。
火势渐起,守
外面声音嘈杂,里面的响动已经听不清了,穆三痴刚想进去查探清楚,便听到不远处“轰”的一声,火光滔天,连房屋都跟着颤了颤。
竟然是火药
穆三痴眸底难掩震惊,火药自高祖时传承至今,配方只掌控
且听刚才
正
“滚开”穆三痴铁青了脸踢开最后一个扑上来的暗卫,同样冲进了夜色里。
巨大的爆炸声引来了全京城的注意,熊熊燃烧的大火
很快,五城兵马司、禁卫军、暗卫营齐齐出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将军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朝野震惊。
五城兵马司非但从将军府中查到了火药的痕迹,还
饶是姜照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消息也险些气晕过去,火铳和火药是皇室立足之根本,朝野之中无人敢触碰,数百年来都不曾泄露分毫,而今却早已被将军府掌控
这是对他的侮辱,更是对皇室的侮辱
急匆匆从暗道返回的齐木琛也没讨到半分好处,魏知煜二话不说把他毒晕了押入兵马司,连同飘香楼的风尘女子也一个都没放过。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魏成泽禀告这件事时,神色古怪,脸上有些泛黑。
虽说他儿子魏知煜这事办得不错,但飘香楼那种地方的女子全都关进大牢,还都是酥胸半露,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差点儿引起死刑犯暴动。
“齐木琛怎么说”姜照蹙眉问道。
魏成泽摇摇头,无奈道“咬死了不承认,皇上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齐木琛纵然是使团的领队,也不敢贸然认下这桩罪,否则怕是别想活着回去。”
若是大周与漠北已经达成和解,齐木琛深夜出现
现
“活着回去”姜照的眸底划过一抹森然冷意,捏着手中的折子,咬牙切齿道,“漠北使臣勾结大周叛贼,意图染指火药机密,朕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
不管齐木琛到底知道多少将军府的事,但火药配方不容有失,丝毫不能大意。
他以为每月的定例检查已经足够严密了,谁知道火药仍然被泄露了出去,若有一天大周皇室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他就是千古罪人。
“微臣以为,此事许是巧了,将军府的大火来得蹊跷,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魏成泽凝眉说道。
姜照冷笑道“无论有意无意,陈策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朕必诛他。”
他固然对将军府早有猜忌之心,想要借北斗都司重新把兵权揽
不到半日功夫,昨夜将军府的事便传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那声爆炸引起的震动太大,京城已有数十年没有过这样大的动静,上一回还是海寇侵犯,林家水师出征的时候才有过。
燕郡王府当然也很快到了消息,姜堰初听到还有些惊讶,随后想到陈高恪,又长长的舒了口气,而一旁的姜泠却已是愣住了。
将军府完了。
就这样完了
她的神色恍惚,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她随着车驾停
千万次
积压
姜泠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瘫软
她赶走下人,伏
重活一世,她谨小慎微,不敢贸然暴露言行,更不敢妄言朝政,光明正大的复仇,挥散不去的阴影一直留
时至今日,那些负担终究得到了宣泄。
姜泠一顿。
东城兵马司全部出动,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五城兵马司同为一体,只是划分区域不同,此时事关重大,其他四城的兵马司竟然毫不知晓么
不知怎么,她忽然间就想到了穆衍。
这些天,他似乎一直
会是他吗
姜泠不敢确定,但她知道,她现
今日是玄鸣当值不假,但玄幺却时常紧跟
姜泠想了想,把玄幺叫到了跟前,说道“我有一盒宝石落
玄幺一怔,下意识的看向玄鸣,虽然她来得迟,但这些事情一向都是玄鸣
姜泠抿了抿唇,解释道“有一些衣服,他不太方便看到。”
“是。”玄幺不再多言,转身消失
玄鸣一颗心悬了起来,玄幺莫名其妙抢了自己的差事,他总觉得接下来会有更不妙的事
果然,公主的真面目露了出来。
姜泠“我想见穆衍,你去把他请过来。”
玄鸣“”
“天色不早了。”玄鸣干巴巴的说道。
“所以才叫你跑一趟。”
“”
姜泠倒是想亲自去,只是她若是出了郡王府,动静绝对小不了,到时候恐怕会引得全京城的目光都聚集
他一个人,行动到底方便些。
穆衍刚从兵马司回到宅院,便见到了满脸不忿的玄鸣。
见到寻常都紧跟
玄鸣简直想一巴掌弄死他。
公主出什么事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要不是你使劲儿霍霍,公主能被你勾搭走
玄鸣面无表情的传话“公主想见你。”
“嗯”穆衍怀疑自己听错了,掩住心头疯狂跳动的情绪,追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公主想见你,
该死的
他受够了
他明明是皇上最忠心的属下,怎么一眨眼就成了助纣为孽为虎作伥的叛徒
以前公主还避着他,容他闭上一只眼什么都不知道,干干净净,一身清白。
而今,他已经沦为了鹊桥下的一只鹊,想装不知道都难。
玄鸣满心悲凉,穆衍却高兴疯了,嘴角疯狂的上扬,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公主想见他
公主想见他
公主终于想见他了
穆衍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走
他没敢耽搁,粗粗换了身衣服便赶了过去,院子里罕见的熄了大部分的灯,只余下几盏,显得有些昏暗。
穆衍皱了皱眉,
上回公主说叫他记得敲门。
他记得。
里面传出一道慵懒随意的声音,带着些许娇媚“进来吧。”
穆衍稳了稳心神,抬脚走了进去,鼻端漫上一层清冽醇香的酒气,姜泠半伏
“你怎么才来呀。”她小声抱怨道。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声音没有寻常清冽,含含糊糊的,与其说是抱怨,倒更像是情人间的低喃。
穆衍觉得喉咙有些干,至少前世今生,他从未见到她露出这种娇态。
她很少喝酒,更恨少喝得这样失态。
“我来晚了,公主久等”穆衍凑过去,移开了她手边的酒坛,却
“是等了很久,”姜泠瘪瘪嘴,脸上带着几分不忿和委屈,“你不是我的暗卫吗”
穆衍有些哭笑不得,眼神温柔下来,轻声道“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早点来。”
“那你可要记清楚,不许忘了。”姜泠小声嘀咕道。
“嗯,”穆衍轻笑两声,坐
穆衍还没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她,见她眉眼间晕染的丝丝醉意,略带迷蒙的水眸,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听到他的话,姜泠停了下来,没多想便直接说道“我是想问你,将军府的火是你放的吗”
她歪着头看过来,漂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和依赖,还有,映
好像突然间什么都圆满了。
穆衍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一点儿也舍不得挪开。
“是我。”他说道。
姜泠顿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微醺的小脸像是更红了。
“我就知道是你,”她的语气轻快起来,高兴道,“我还给你备了桑落酒,你要尝尝吗”
她伸手去够旁边的酒坛,举起来才
她有些恍惚,疑惑道“酒呢”
见她小脸上颇为苦恼,穆衍唇畔弯了弯,轻声道“若是没有,那便不尝了。”
“不行,”姜泠不高兴道,“我可是特意为你备下的,你一定要尝”
穆衍有些无奈,柔声道“公主醉了。”
“原来是我喝光了,”姜泠小脸上更为苦恼了,“那你尝不到怎么办,这样的桑落酒,可不多见”
她小声说着,忽而眼前一亮,眉眼弯弯的凑到他眼前,说道“我喝过了哦。”
穆衍眼底划过一抹茫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正
“公主去哪儿”
话没说完,姜泠突然凑了上来,微凉柔软的唇瓣贴
穆衍的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他身上的内力有些不稳,浑身上下都想浸了火一样难受,下意识的想要把她抱
“好喝吗”她小声问道,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无辜和认真。
穆衍稍稍清醒了些,喉结滚了滚,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喑哑。
“嗯,”他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