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晟连着两天没回家,余念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
凌晨三点,肚子再次抗议,余念决定下楼觅食。他没开灯,光着脚摸到厨房。
搬来这里,娴姨虽不住家,但冰箱里永远不缺粮。余念塞了个牛角包,又拿了瓶牛奶,拧开包装就要往肚子里灌,忽而想起梁颂晟的警告。
微波炉散
他揉揉肚子,还是热牛奶好喝呀。
楼梯还没上,余念停下脚,目光落
黑暗中
好奇心作祟,他点着脚尖摸了过去。
夜色中,梁颂晟鞋子没换,闭眼趟靠
余念打了个哆嗦,看向头顶的中央空调。他很快跑上楼,再下来的时候怀里多了条毛毯。他慢慢凑近,把毯子搭了上去。
但有个麻烦的问题,梁颂晟靠得直,只是这么搭着,毛毯很容易滑落。
余念定
手刚碰上就被反握,深邃的瞳仁将他看穿,“干什么”
余念
似乎是看清了眼前的人,梁颂晟迅速放开,语气稍有缓和,但对余念来说依旧很凶。
“这儿不需要你。”梁颂晟扫到被他抓过的区域,“穿鞋、洗手,去睡觉。”
从客厅跑回卧室,余念仅用了半分钟。他钻进被子里,吓到不敢睁眼。
余念又蜷了蜷身子。
那么凶干嘛,
他转转手腕,
弄疼我了。
委屈了几分钟,余念缓和了些,脑中浮现那双血红的眼睛和疲惫的脸。
两天没回家,不会一直工作吧。
余念酸酸的,医生真的好辛苦。
他忽而想起书中提过,外科医生把手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可他却碰了梁颂晟的手。
余念敲敲脑壳,
糟糕,怎么把这个忘了。
那他也不该这么凶,
好过分,不原谅
三天后,开学的日子到了,余念是由杨枝棋送到学校的。
杨枝棋大三,开学比余念早。她把人送到了宿舍门口,便急匆匆赶去上课。
余念拖着行李推开门。
四人间宿舍,上床下桌,环境不错。
他来得最晚,舍友却给他留张了采光最好的床位。
宿舍除了他,只有一个人。
新舍友身穿洗得
听到声音,对方逆着光,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你好。”
热情和礼貌总能打消紧张,余念报以相同的微笑,“你好呀,我叫余念,你可以叫我念念,我是阳城本地人。”
舍友忙从上铺下来,“念念你好,我叫祖云卓,你、你叫我什么都行,我家
看他挺拔瘦的身型,祖云卓问“你也是吧”
“嗯,我也是”余念伸出手,“云卓,很高兴认识你呀。”
祖云卓握上去,“我也很高兴。”
余念环顾四周,“其他舍友去哪了”
祖云卓摇摇头,“刚才一起出去了,具体不清楚。”
余念有点期待,“希望他们也和咱们同专业,到时就可以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啦。”
祖云卓回忆那两个人的模样,“我觉得,他们可能”
话没落完,宿舍门从外侧推开,余念的想法瞬间破灭。
进来的两个人男生,左边的高大壮实,右边的矮小但粗胖,显然不太符合舞蹈生的特质。
壮实男生紧盯余念,殷勤走过来,“你好,我叫谢波。”
他又指着身边的人,“这是我弟谢涛,我俩就差三分钟。”
“你们好,我叫余念。”他对比两个人的身材五官,“你们是双胞胎吗”
弟弟谢涛挠头傻笑,“就是不咋像。”
“没有啦,仔细看还是挺像的。”余念笑着说“我和云卓都是舞蹈系的,你们是哪个系的呀”
“我们是金融系。”哥哥谢波说“我们是你们的学长,大三了。”
“哦哦,学长好。”余念嘴上打招呼,心里稍稍泛起了嘀咕。
虽然不同专业混宿的情况时有
见余念开行李箱,谢波忙凑过来,“念念,需要帮忙拾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谢谢学长。”
余念没打算长住,东西带得也不多,床单被罩三两下就拾好了。
四位室友闲聊,顺便交换了联系方式。
谢波拿出一大袋零食,全给余念摆过来,“这都是我们旅游时买的,随便吃,甭客气。”
“哇,这么多呀,谢谢。可我今天没带什么和大家分享。”
谢波摆摆手,“说啥呢,都是朋友,分那么清楚干嘛,来来来,随便吃。”
“谢谢,我下次也给大家带。”
这些零食倒是都符合余念的喜好,但他家里很多,也没什么稀罕的。
盛情难却,余念撕开了一包水果软糖,给祖云卓递过来,“尝尝吗这个vc含量很高,蛮好吃的。”
祖云卓的手往后塞了塞,“不吃了。”
余念留意他身后,“云卓,你带了什么呀”
祖云卓犹豫了半秒,把塑料盒拿了出来,又塞回柜子里,“红薯干而已,自家晒的,不是值钱东西。”
起先,祖云卓对余念的半点好感,
谢家兄弟来的时候带着保姆,却要主动给余念拾床铺,还请他吃零食。虽然那些吃的他都没见过,但光看外国文字就知道不便宜。
他早该想到的,除了他以外,能进这所学校还学舞蹈专业,就不可能是普通家庭出身。
余念不清楚祖云卓的想法,但对方的确不热情了,好像瞬间有了隔阂。
他没再强聊,只拿了软糖,便把其他零食还了回去。
谢波又把零食放回余念桌上,“念念,咱去吃饭吧。学校临街的西餐厅不错,上乘的菲力牛排,咱们去尝尝”
余念转而问对床,“云卓,一起吗”
祖云卓的手
“正好呀,我也想吃食堂。”
轮不到其他人说话,余念早拉着人走了。
祖云卓有点不自然,“你可以跟他们去,没必要陪着我。”
“不是的,是我自己想吃食堂。等下还要开班会,实
余念蹦蹦跳跳的,“可惜他们不是同专业,以后就咱俩相依为命啦。”
祖云卓看着柔柔软软,像太阳花灿烂的舍友,心里暖下去一大块,“念念,谢谢你。”
“我要谢你陪我才对。哦对了,”说着,余念掏出两块巧克力,“这是我姐临走前塞给我的,刚才人多分不了,现
“这个超级好吃的。”余念已经撕开包装。
祖云卓跟着塞进口中,甜甜的巧克力缓慢融化,很快充满口腔。
余念很期待,对他眨巴眼,“怎么样,好吃吗”
祖云卓的目光全被他吸引,“很好吃。”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祖云卓抿吮舌尖,“那个念念你喜欢吃红薯干吗”
余念转了转眼球,“我小的时候吃过一次超级好吃的红薯干,又软又韧又甜,再后来吃到的都是好硬还泡过糖的,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了。”
“你想尝尝我带的吗”说道这里,祖云卓绝对是行家,“我们云县盛产红薯,我爷爷用的都是熟透的蜜薯,去了皮、切成段,再反复蒸晾三次以上的成果。”
“做出的红薯干软硬适中,很有嚼劲,绝对不加糖和香,都是最天然的口味。”
余念被说得馋了,水汪汪的眼睛对他眨,“哇听着就好好吃耶。”
“等回去了拿给你吃,你要是喜欢,下次放假回来我还给你带。”
“好呀,云卓你人真好,谢谢你”
云卓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没有的事,你太客气了。”
“快走吧,我听说二食堂的番茄鸡蛋面也超级好吃,我今天要吃一大碗。”
这边的两人聊得开心,那边的二位却愁白了头。
谢涛瞅着几乎没动的零食,“哥,我咋感觉他对咱兴趣不大好像更喜欢那个乡巴佬”
“这才刚认识,你还想怎么样。”谢波白他一眼,“他俩同年级同专业,肯定比跟咱有共同语言。”
谢涛还是担心,“他不会真喜欢乡巴佬吧”
“你个呆子,想什么呢你忘了他未婚夫是谁了梁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梁颂晟不经商,但医术了得,
“他是可爱,但又不是脑残”
“也是。”谢涛耷拉着脸,“那哥,咱俩是不是也没戏了”
谢波嫌弃道“你这德行肯定没戏,我可不好说。”
“但是哥,我看过梁医生的照片,确实比你帅。”
“呆子,你懂个屁”谢波拍他后脑勺,“他就算再帅,也有个致命的缺陷。”
谢涛好奇心来了,“啥啊”
“岁数大啊他都三十多了,余念才十八,他上初中的时候余念刚出生。”
“我还听说,那个梁医生特古板,绝对不会喜欢余念这种类型,他们根本就是俩世界。念念开学他都来没送,说明他俩就是商业联姻,各过各的,根本没感情。”
谢波搓了搓下巴,开始想入非非。
余念亲人刚去世,一定很需要人关爱,只要
退一万步讲,就算感情不成功,当朋友也不错。余念这么有钱,又这么善良,连个乡巴佬都不嫌弃,做他朋友保证吃不了亏。
而且,他那小脸蛋致又漂亮,小嘴巴又甜又可爱,还是学舞蹈的,腰得软得要命吧,脱了衣服得细成什么样。要是能摸一把,嘿嘿嘿
“哥哥”谢涛叫了他几声,“哥,你想啥呢”
谢波没好脸,“干嘛”
“哥,咱还去吃西餐厅不”
“吃个屁,人均三千,你配吗”
钟严今天晚班,从更衣室出来,路过神外办公室
他敲敲敞开的门,“什么情况,今儿个不着急回家陪小未婚夫了”
梁颂晟“他今天开学,去报道了。”
“噢,怪不得主动加班。”钟严想了想,“不对啊,你今天白班,没送他去学校”
“上午有研讨会。”
“小未婚夫初入大学,你就让他自己去学校,良心不痛”
“他有司机。”
不过,梁颂晟后来听说,余念是由杨家女儿送去的。
“那能一样吗人家好歹去书,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吧。”
梁颂晟合上病历册,“
钟严”吵架了”
“算不上。”梁颂晟回忆起那晚,余念被他吓红的眼眶,“他好像很怕我。”
“具体说说。”
梁颂晟把前两天晚上,余念帮他盖毛毯的事,原封不动向钟严复述了一遍。
钟严抱着肩膀,“噢,总结下来就是,他手割伤了你不放心,专门和人调班
“连轴转导致你实
“结果你口气太凶,把人给吓哭了”
梁颂晟捏拽眉心,“差不多。”
钟严都懒得安慰了,“活该,你自找的。”
“我们代沟很深,避免接触是最好的方法。”
“避免接触”钟严哭笑不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要跟结婚对象避免接触的。”
“我说过,他还小,我没那方面想法。”
“老梁,你觉得他还小碰不得,但别人可不见得也这么想。你应该没忘,大学那几年有多疯狂吧。”
本科时,梁颂晟、钟严,还有中医科的徐柏樟,曾被称为“临床三剑客”。
三个人性格迥异,但各有各的魅力。又同为好友、形影不离,走
“虽然我还没见过你这位小未婚夫,但肯定不差。你大学能两耳不闻窗外事,是觉得他一定也能吗”
“就算他主观不想,但闹不住你又冰又冷,而周围的人又上杆子追啊”钟严非常直白,“更何况,你这种老古板,人家小年轻还真不见得喜欢。”
“你总不希望顶着他未婚夫的称号,到头来一片青青草原吧”
“小孩是要靠哄的,你成天板着脸,真当人人都是慕名而来的病人,恨不得把你供上天”
梁颂晟没打断,钟严继续说“就算你俩面不见、电话也不打,问候短信总要
“再退一步,哪怕不是未婚夫,就算当人家哥哥,你也不该这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