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安,你对自己这次的成绩满意吗?”
“这次是你第一次参加1000米速滑,感觉怎么样?”
“听说你文化课成绩也十分优异,以后会如何抉择?”
“安安,安安麻烦看这里,我是你的姨姨粉!”
结束比赛,盛时安被记者包围,纷纷攘攘中,他听到个久违的名称,视线向被挤在人群后方的一位女记者看去。
呼,“姨姨粉”女记者高兴坏了,看着气质冷傲的英挺美少年,激动地递上话筒,问出个与同行截然不同的问题:“今天家里人有来看安安比赛吗?爸爸来了吗?”
“没有。”许是提到那人,冷傲少年眼神瞬间软化,“天气太冷,没让爸爸来。”
“天气太冷,还是人太多啊?”姨姨粉眨眨眼睛。
她是真姨姨粉。
盛时安竟笑了下。
这位总是很严肃的小少年,笑起来原来这样好看。
值了!
大好机会,女记者竟不想再多问:“安安加油!社交平台上多更点照片视频吧,我们想看爸爸!”
十年过去了,当初裴昱在节目上露了个脸后,就鲜少出现,让她们这些观众抓心挠肝了好多年。
也有很多狗仔试图花大力气跟拍他们父子,但是不知怎么又一个个快速放弃。她是行内人,倒隐约听说过一点儿内情:据说安安崽崽的另一位爸爸来头很大、招惹不起。
【呜呜,姨姨粉集合!】
【这位记者姐妹,你也加油!替我们多跟安安说两句啊!】
看赛事直播的观众,本就不少一直在关注着盛时安成长的姨姨粉,这下子全被炸了出来。
【还有看台上那是颂颂和一帆吧?摄像你让我们看看清楚啊,你比十年前的《父子》摄像还差劲!】
【别骂了,这我徒弟。】某当年的摄像小哥儿、如今的摄像老师,哭笑不得打字。
好嘛,这下子炮火可有了地方倾泻,全朝着他去了……
盛时安却已经回到后台,换了衣服,见到程颂颂和杨一帆。
“哥,你真棒!”杨一帆见到盛时安,不管不顾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也十三岁了,最近体重控制颇见成效,有点儿肉肉,但算不上胖,圆头圆脑的,依然可爱。
十五岁的程颂颂却出落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谁见了都要夸一声“漂亮”。
但一开口却一身痞气:“走,哥带你们吃大餐去!”
“你是谁哥?”盛时安扫他。
“你是我哥。”程颂颂一秒接话。
没毛病啊。盛时安本来就比他大。
杨一帆看了眼他越大越怂的颂颂哥,笑着掏出手机拍了张程颂颂和盛时安的照片,发给云朵。
——她在国外,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大提琴演出,所以回不来。
“好了,改天请你们吃饭。”盛时安把自己的包装
好,“我有点急事,要先回H市。”
“什么急事啊?”程颂颂皱眉。
“没什么。”盛时安没有多说。
爸爸最近身体似乎有点问题,他集训了好长时间没见过他,心里不踏实得厉害。
现在好不容易比赛结束了,当然要立刻回家。
裴昱已经在家里等他。
正是冬天,外面很冷,但家里有地暖,房间内温度其实不低,盛淮穿了单衣还有些热,裴昱却穿了两件,手指依然冰凉。
“撑得住吗?”盛淮在轮椅旁俯下身,帮他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又调整了下他腰后的垫子。
裴昱虚弱地点点头。
“在医院住就是,非得折腾回来。安安已经长大了,没有那么脆弱,不用瞒着他。”盛淮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捏,帮他按摩,也帮他暖手。
裴昱的病时隔多年卷土重来。
现在有了更新的疗法,医生说预后良好。
但治疗需要时间,化疗和以前一样必不可少,过程要受的罪比当年少一些,但裴昱还是日渐虚弱。
“跟他说……阑尾炎……手术。”裴昱坚持。
安安梦游症已经好了,惊恐症也很久没有发作过,但裴昱始终记得他敏感脆弱的样子。
“好。”见他没什么力气说话,脸也白得半透,盛淮强忍心痛答应他。
“我到沙发……坐,不要……轮椅。”裴昱又要求。
“不要折腾了,等会儿骨头疼。”盛淮怕他活动多了疼痛加重,不肯扶他起来。
裴昱却扒着他的胳膊,自己强站起来,两条腿虚弱得直打晃。
盛淮赶紧抱住他,托住他腋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借自己力站住。
随后他给张伯使了个眼色,张伯赶紧把沙发布置了下,盛淮这才半扶半抱着,把裴昱安稳放到沙发上。
见他打了个小小的寒颤,又忙把毯子给他盖好。
“轮椅,收走。”裴昱头无力地歪在盛淮肩上,不忘提醒张伯。
“这——”张伯有些迟疑。
“听他的。”盛淮开口。
裴昱放下心来,闭起眼睛,养精蓄锐。
——一养就养睡着了。
等他睡醒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他睁开眼睛,视线有些空茫:“几点了?安安还没回吗?”
“爸爸?”盛时安神色不对,“我就在这里。”
他明明就守在他面前!
裴昱张了张嘴,又闭上,脸红了红:“我看错了……”
安安已经这么高个子了?他视力模糊,看不清他的脸,还以为是盛淮哥。
“爸爸看不清吗?”盛时安长大了,早已不像小时候好忽悠,一下子察觉不对。
“有一点。”裴昱顿了顿,没否认。
盛淮端了温水过来,眼神示意盛时安让开,伸手扶了裴昱坐起来,喂他喝水。
“我自己来。”裴昱接过水杯,手
腕却虚弱地抖了下。
盛时安看在眼里,薄唇紧紧抿起。
“比赛累不累?”喝过水,裴昱抬头看向盛时安。
“不累。”盛时安说着,探手摸了下裴昱额头。
“爸爸发烧了?”
“低烧,爸爸不要紧,你去餐厅帮忙摆饭。”怕裴昱应付他吃力,盛淮赶他离开。
盛时安听话,果然去了餐厅,却一步三回头,看着舅舅帮爸爸整理衣服,扶着他站起来。
看到爸爸晃了晃才站稳。
他知道爸爸阑尾炎刚动完手术,可是,小手术,会让爸爸这么虚弱吗?
裴昱被盛淮扶着,慢吞吞走到餐桌前坐下,盛淮拿了热毛巾来给他擦手擦脸,张伯则端了一份软烂易消化的营养餐摆在他面前。
盛淮举勺子要喂,裴昱红着脸按住他的手:“我自己吃。”
平时只有他们俩就算了,在崽面前,裴昱还是讲一点面子的。
盛淮抬眸看向盛时安:“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盛时安还上着普高,他每年至少一半时间缺课训练,这次比赛结束,马上要回私校高强度补习功课。
以他的家世,没必要这样累,选一条路走就是,但他主意很正,哪边都不肯放弃。
不过现在,盛时安动摇了:他想陪陪爸爸。
“晚两天。”他答。
“时间本来就紧张,别拖了,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
盛淮恨不能现在就把他打包送走。
盛时安没吭声,狐疑地看他一眼。
裴昱却不高兴了。吃完饭回房,他被盛淮扶着靠坐在床头,借机抓住他的手:“哥,别逼安安学习。”
“没有逼他。”
盛淮低头把床头的药盒打开,一样一样给他准备要吃的药,塞到他手上。
“哥哥喂。”裴昱手里握着药,懒得动弹。
“现在不逞强,让我喂了?”盛淮掐掐他脸蛋。
小坏蛋,还喊他“哥哥”,谁说他情商低了,明知道他最听不得这个……
“别掐我……”裴昱想躲,但没有力气。他又抓住盛淮的手,很努力想惩戒他,按在他手上的力道却像在挠痒痒。
盛淮心软得要化成一滩水,反握住他的手,抬起来亲了亲。
喂裴昱吃了药,扶他躺好,盛淮怕他动弹少四肢僵硬,也怕他吃了东西不消化,又帮他按摩了一会手脚,揉了会儿肚子,哄着他说了会儿话,见他没精神了,才帮他盖好被子。
关了灯走出门,盛淮被杵在门口的盛时安吓了一跳。
“爸爸睡了,有话明天再说。”以为他要找裴昱,盛淮直接开口。
“我找你。”盛时安看向盛淮。
“爸爸到底是什么病?”回到自己房间,盛时安关上房门,绷着脸问。
“阑——”
“别骗我!”他生气地抬起头。
“爸爸要骗你的。”盛
淮比他还气(),爸爸骗你很辛苦了?()_[((),你配合点儿!”
盛时安静了静:舅舅是不是跟爸爸一起待久了,脑回路有点儿……不大对。
“爸爸到底怎么了?”他冷静下来问。
爸爸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太好,但也没这么虚弱过——“别拿阑尾炎敷衍我。”
“不是阑尾炎。”盛淮也恢复镇静。
“那是什么?”盛时安攥紧手指。
“是什么你不用管,总之治得好,下个月爸爸会动手术,动完手术就好了。”
盛时安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为什么不现在动手术?”
“现在爸爸身体还没达标。”要先化疗把肿瘤细胞大量杀死。
“到底是什么病,什么手术?”盛时安心里越发不安。“爸爸的事,你答应过不瞒我!”
“我也说过,照顾爸爸是我的事。”盛淮还是有顾虑,并不想跟他说太多。
他对裴昱说盛时安长大了、没那么脆弱,可盛时安的承受能力在哪儿,他心里其实没数。
“你好好学习,好好训练,不让爸爸操心就行。”
他说着,看了他一眼,神色缓和些许:“比赛我和爸爸一起看直播了,表现很棒,爸爸很开心。”
“爸爸看了吗?”盛时安稍稍转移注意力。
“看了。你每场比赛爸爸都看。”
不过裴昱最近看不清,精神也不济,只是听他解说。
“下一季比赛,爸爸说去现场给你加油。”今年裴昱甚至也想去——要不是他没人扶连屋门都出不了的话。
盛时安沉默一会儿,忽然开口:“我不想滑了。”
“什么?”盛淮没反应过来。
“冰,我不想滑了。”盛时安重复一遍,“我想退出速滑队。”
“为什么?比赛有压力?”盛淮关切问他。
当初盛时安被选拔进青训队,他和裴昱其实都不是太赞同他进去,是他自己坚持,怎么现在闯出成绩了,又忽然要放弃?
“我想多陪陪爸爸。”盛时安答。
“那没必要。”听到他的理由是这个,盛淮松了口气。
“爸爸喜欢看你上冰,不会希望你因为他放弃速滑。”
盛时安知道裴昱喜欢,也是因为这个,他当时才一意孤行,坚持要滑。
他要滑,要滑出名堂来,没有别人那种为国争光之类高大上的理由,他只为让爸爸高兴,让爸爸骄傲。
可是——“我滑得再好再快,爸爸看不到有什么用?”
盛时安质问盛淮。也质问自己。
如果保护不好爸爸,他重活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爸爸看得到。”盛淮迎着他视线安慰他,“爸爸生病只是暂时的,速滑你这时放下,等于前功尽弃。”
“所以,爸爸生的是什么病?”盛时安又把话题带回起点。
“告诉我,我才能下决定。”他十五岁,但脸上已经有了
()多少成年人都没有的理智坚定。
盛淮犹豫片刻,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盛时安红着眼圈,瞪着盛淮。
“怕你像现在这样。”盛淮看了眼他紧攥在一起,有些颤抖的拳头。
“爸爸不会有事,你安心去上学,放假的时候,我保证还你一个好好的爸爸。”他轻轻拍了拍他肩头。
“不,我要陪爸爸。”
盛时安转头,用手背碰了下眼睛,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你给我换个走读的学校。”
“不行。”盛淮依旧拒绝。
“舅舅!”盛时安有些急躁,“我——”
“你在,爸爸不会安心。”盛淮打断他的话,“你知道的,爸爸看着很自信,其实一直担心他做的哪里不够好,不是合格的爸爸。”
“爸爸当然是合格的爸爸!”
“可是他不知道。”盛时安越急躁,盛淮反而越镇定,“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他只知道竭尽所能保护你。”
“如果看到你担心,看到你为了他放弃滑冰,他会很内疚。”
内疚吗?盛时安静了静,胸腔像被盛淮的话扎了个洞,怒气消散,人冷静下来。
他听进去了。
他知道,舅舅说得对,爸爸真的会这样。
他失神地坐在椅子上,脑子有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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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nbsp;想顺了爸爸的意,又无法忍受放着生病的爸爸不管。
“这个病,是不是……很疼?”良久,他伛偻着在外挺拔无比的肩背,捂着眼睛问。
“不会。”隔了好一会儿,盛淮才答。
撒谎!盛时安指缝一热。
盛淮又拍了拍他肩膀,揉了下他脑袋:“好了,别想那么多,明早看过爸爸就去学校,我送你。”
盛时安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盛淮又静静陪他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盛时安叫住他,抬起通红的眼。
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小时候,爸爸去国外交流,是不是……治病?”
怎么还把旧账翻出来了?
“是。”以盛时安的聪明,想不到是想不到,既然想到了,盛淮也不指望再瞒住他。
“这么多年,你们一直——一直把我当猴子耍!”盛时安拳头握的咯吱响:他不想生气,可他忍不住——这么多年,他们是但凡能骗的,都要骗一骗他啊!
结婚骗他!梦游骗他!生病还是骗他!
“不服找你爸爸理论去。”盛淮僵了僵,把锅推的一干一净。
盛时安胸膛起伏,再多气,自己又吞回肚子。
“爸爸睡着了没?我能不能进去陪他一会儿?”他再次冷静下来。
不能——盛淮下意识就想拒绝。
但看了眼孩子通红的眼圈,他还是改了主意:“你等会儿,我先进去看看。”
他走回房间,凑近裴昱轻轻叫了他两声,见他睡得深沉没有应答,才放心叫盛时安进来。
盛时安放轻脚步走进来,在裴昱床头坐下,借着台灯昏暗的光线,静静打量他。
岁月并没有在爸爸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因为生病,他脸色白得像纸,呼吸气息也很微弱。盛时安碰了碰他的手,咬了咬唇。
爸爸手漂亮得像艺术品,就是太凉了……
他握住裴昱的手,回头看了眼盛淮:“舅舅,你能不能先出去?”
他想单独和爸爸待会儿。
盛淮不乐意,但——看在孩子几个月才回一趟家的份上,他还是答应了。
盛时安等他合上门,脱了拖鞋,轻手轻脚爬上床,绕到裴昱身后,悄悄伸手,环抱住他。
爸爸变小了。
第一时间,他想。
但很快,他意识到,爸爸没变,是他长大了,长高了。
十一岁后他再也没跟爸爸睡过,像这样抱着爸爸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
三年过去,他个子已经快追上爸爸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再变回小时候,可以悄悄缩在爸爸怀里。
但他知道不行。
没关系,他隔着被子贴了贴裴昱,闭上眼睛,沉浸在爸爸的气息里。
他用不着变小。他还要快点长大,再快一点,长成大人,让爸爸不用再想着替他遮风挡雨。
他不能再缩在爸爸怀里了,但可以像这样抱住爸爸,让爸爸……做他的小孩。
等了一十分钟,盛淮终于忍不住敲门进来,看到盛时安躺在床上抱着裴昱,他脸色顿时不对劲儿:“可以了,回你房间去!还要收拾明天上学的东西。”
“我今晚想跟爸爸睡。”盛时安支起脑袋。
“你做梦!”盛淮未经思考便答。
盛时安早知道他不可能同意,不情不愿爬起来,小心绕过裴昱下床。
“脏不脏就往床上去?”盛淮看着他动作,难掩满脸嫌弃。
“我洗了澡的。”盛时安小声辩解。
盛淮不听他解释,打开门,等他出去。
盛时安迈不动脚。
明天就去学校的话,他又要很久见不到爸爸。
可以电话视频,可那毕竟不是真的在爸爸身边。
他磨磨唧唧,盛淮受不了,揽住他把他推出房门。
亏网友还说他高冷、从小酷到大,真该来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
“等等。”被推出门前,盛时安紧紧扒住门框。“我拍张照。”
他又跑回裴昱床边,先对着他拍了两三张照,又把脸贴上来,找好角度,跟他拍了一张合照。
这次,不用盛淮推,他主动走出门。
“人……交给你了。”房门口,他低声交代。
“本来就是我的。”盛淮压抑着不满。“明天记得装也要装开心点,别让爸爸看出什么
。”()
我尽量。盛时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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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做到的?”走出两步,盛淮把门合上前,他又回头问。
“什么?”盛淮问。
“在爸爸面前,总是装得开开心心的样子。”盛时安看着舅舅。
他忽然明白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管爸爸生大病还是小病,舅舅总是嘻嘻哈哈,没当做一回事的样子。
总是照旧和爸爸开玩笑,甚至惹爸爸生气。
原来他是不想爸爸看出他担心。
不想爸爸有一丝一毫心理负担。
“没有装。”盛淮静了静,轻声答,“爸爸在我们身边,已经足够我开心。”
如果,可以再健康一点儿,就更好了啊……
他走回房,静静看了会儿床上的人,摸了摸他有没有出汗,检查了下他身上止痛用的透皮贴,又备好热水纸巾在床头,才窸窸窣窣上了床,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握着他的手帮他暖手,一边处理起白天积攒的工作……
*
霸总简直不是人干的!
创业多年后,程昊一天比一天后悔,每天都想撂挑子。
程颂颂上大学选专业时,他不怀好意地建议他选商科。
结果他真选了,程昊又开始头大:他敢提,他就真敢选啊,也不想想自己长没长那颗脑子……
“没关系,我有不会的就找盛时安!”程颂颂一脸轻松。
“安安跟你一个专业?”
“对啊。”程颂颂就是跟着盛时安选的,“这样我就可以抄他作业了!”
“前提得是你俩在同一个学校。”程昊神色复杂,从平板后抬起头来。
“是哦。”程颂颂仿佛刚想到这个问题。这下惨了,盛时安在顶流学府,他在末流本科,作业显然不会一样。
“你……”程昊头痛。头很痛。
算了,他提前物色培养经理人就好。
“安安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他询问。
“明天呀!”程颂颂一副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的样子,“我提前一周就告诉过你了!”
“我事情多,忘了。”程昊忽然抬手松了松领口,“都谁过来?”
“盛时安,还有裴叔叔和盛叔叔。”程颂颂说到这里,眼睛一转,“爸,你那辆新车给我开开呗?我去接裴叔叔他们,总不能掉了面子。”
全球限量版,他馋了好久了,他的小气爹摸都不给他摸一下。
“我看你在想屁吃。”程昊翻他一眼。
科三挂科三次的家伙,他肯给他开才怪。
第一天,程昊兴师动众,出动了好几台车去机场接人,又亲自送盛时安入学。
阵仗太大,以至于被人拍到上了个热搜。
【呜呜,有生之年!】
看到一张程昊替裴昱拉开车门的照片,当年的CP粉突然诈尸。
【现在看也依然很配呀,呜呜!】
【程一
()少成熟了,裴老师——墨镜摘一摘啊喂!】
阳光刺眼,进了宿舍楼楼道,光线暗下来,盛淮才帮裴昱摘下墨镜,顺手装自己兜里。
程昊帮盛时安提着件行李,走他们俩前面,那模样,倒比他们俩甩手掌柜更像盛时安的爸爸。
“我前天报到怎么没见你送我?”程颂颂满腹委屈。
“你要来安安这学校报到,我开飞机送你。”
程昊一句话让他哑火。
“颂颂也很棒了。”裴昱正正经经说道,“能考上本科,他是努力了的。”
刚露出笑脸的程颂颂,笑容又缓缓顿住:“叔,你是在夸我吗?”
怎么听着哪里不太对……
但是不管了,裴叔叔那么喜欢他,肯定是在夸他!他没骨头似的往裴昱身上一扑,差点把他扑下楼:“谢谢你,叔!”
要命,这孩子十八了,怎么还和四岁时一样热情?裴昱想躲,没躲开,身体久违地僵了僵。
好在,盛时安拎着程颂颂的脖子把他拽了下来,把一只行李箱交给他,不给他机会骚扰爸爸。
进宿舍时,他的舍友已经来了两个,都在整理床铺,见到他们一行,都很礼貌地上前打招呼。
其中一个,和盛时安打完招呼,就直愣愣看着裴昱走神。
“咳!”盛淮清清嗓子,这位同学才回过神来,脸竟然红了红。
“哥,你好。”他红着脸看向裴昱,“我叫——”
“这是我爸!”盛时安匆匆打断他的自我介绍:这舍友还要不要做了?他红着脸在肖想什么!!
这个问题,脸色铁青的盛淮也很想知道。
程昊看他一眼,幸灾乐祸凑近他低语:“盛总最近有欠保养啊。”
“程总近年也「成熟」不少。”盛淮以牙还牙低声回。
“对,对不起!”那位舍友脸更红了,看一眼盛时安,又看一眼裴昱,再看一眼门口的盛淮和程昊:“我,我以为那两位才是你家长。”
呵。这下面色铁青的人又多了一个。
以及,程昊和盛淮嫌弃地互看一眼,各自退开对方八丈远。
妈呀,兄弟你一张嘴是真能得罪人啊。
“这是盛时安,速滑大明星,他和裴叔叔上过综艺节目的,你不认识啊?”另一位舍友好心上前,替新舍友解围,还转身掏出纸笔,兴奋地走向裴昱:
“叔叔,我妈妈是您粉丝,见到您很高兴,能不能请您签个名?”
“当,当然。”裴昱受宠若惊。他居然还有粉丝?
“你确定是我吗?会不会搞错了?”签到一半,他迟疑地停下来。
“确定。”那位同学答。“我妈妈是《父慈子孝》的忠实观众,我家网盘里现在还存着您和盛时安当年的剪辑呢!”
他妈妈说要去韩国做保养不来送他上学,这下肠子该悔青了吧?
也实在太巧了,他竟然和盛时安成为同学。
“我从
小看着你们的剪辑长大的。()”他看向自己的明星舍友,和他身后的程颂颂。
什么……剪辑??()?[()”盛时安有些不妙的预感。
“那可多了!有你咬人的、吵架的、摔跤的,还有你爬树上下不来的,哦哦还有,还有你那次穿成海绵宝宝还是派大星来着,趴地下翻不过来哈哈哈哈!”舍友如数家珍。并……稍微有一点忘形。
“派大星。”程颂颂神色复杂。“海绵宝宝是我。”
“对对对,是你,对不起哈哈哈!”
那个舍友能不能要待定,这个舍友,是真不能要了……
盛时安加入面色铁青的行列,偏偏裴昱没眼色:“同学,你家的网盘链接,可以分享给我吗?”
想小时候的崽崽了!
他说着,还摸出手机,立刻就要加人家的联系方式——倒是突然社牛起来了呢。
“我加就好。”盛时安按下他的手机,“我加了再转给你。”
必须得经他筛选,才能给爸爸看!
也行。裴昱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是他的同学,自然他来加更合适。
“你小时候经常摔跤,我担心你感统失调,还帮你训练来着。”两家一起聚过餐,裴昱和盛淮要返回H市,分别时,裴昱很感慨地提起来,“没想到你一上冰,什么毛病都没了。”
他说着,看向已经和他一样高的盛时安。
崽把脸埋在他肩上,第一次怯生生叫他“爸爸”的情景,忽然清晰浮现在他脑海。
崽崽长大了,很出众,很健康,应该也……很快乐?
裴昱满足地笑笑,心里卸掉最后一丝欺骗崽崽的负担。
“加油,安安。”
“谢谢爸爸。”见他说起从前,眼睛亮亮,露出酒窝,盛时安止不住心软。
原来他只是摔个跤,爸爸也会想那么多、做那么多,他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爱你,爸爸。”他忽然抱过裴昱,和小时候一样,把脸深深埋在他肩上,吸了口气。
然后松开他,红着眼睛飞快转过身,边走边故作潇洒地背对他们摆摆手:“假期见,过你们的一人世界去吧!”
“他刚才,说什么?”裴昱还停留在他含糊不清的前一句话,完全没注意到他跩跩的姿势。
“我爱你。”盛淮在他耳边说。
“什么?”裴昱愣了愣。不年不节的,干嘛突然表白?
“他说的话。”
“哦。”裴昱明白过来,弯弯嘴角,看向盛时安大步离开的背影。
“我也爱你。”盛淮忍不住,牵住他的手,夺回他的注意力。
“你看我,我比他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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