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虞永健掏大粪,并非他心甘情愿想掏,而是被陈思雨以不举报为由,要挟着掏的,当然,怕丢面子,带着队伍一直
而冯修正,是虞永健
结合前几天姐姐说的话,轩昂自认为明白了“姐,你是想让他们打一场吧,好,咱让他们互撕,来个血流成河的械斗”
这年头公安少,也管不住小将们,他们一旦打起来,确实会血流成河。
轩昂跑的飞快。
虽然冯修正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希望杀母仇人虞永健被他当街打死
轩昂才走,孙团就来了“思雨,捐赠票呢,你就别出面了,安心准备晚上的演出,票我呈给他们看去。”
龚小明还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说“对,让孙团去,一劳永逸劝走那帮小将,咱以后就能安心搞演出了。”
包大妈还不知道飞机大炮捐赠票的事,因为陈思雨是她放上台的,她也
而这时外面已经隐隐有人
先是一个人带头喊,而一声喊不到,就会是三个人一起喊“出来认罪”
再喊不出来,就是队伍一起喊了。而他们给你的时间,顶多三分钟。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懂,当十几,几十个人的队伍来批你,有理胆都怯,徐莉已经吓软了,龚小明的腿都
陈思雨也攥着汗的,毕竟如今的年青人热血,好冲动,喜欢动手,而她是个角儿,趁乱被谁推一把,万一摔伤,很可能今天就登不了台了。
但一时能登台没用,只要白家不歇了害她的心思,暗中害她,比明着来更可怕,咬牙,她说“孙团,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去吧。”
孙团还想呈英雄,他媳妇拼死,一把拉住了他。
从家属楼到团里就得五分钟,再到大礼堂还得两分钟,陈思雨又走得慢,等到现场时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这年头人们好热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冯修正之所以能当第一的小队长,是因为他虽年龄小,但天生老成,还有一张硬汉脸,剑眉星目,帅气非常,天生自带领袖气质。
自然,他也曾想让原身坐他的自行车,但原身拒绝了,理由是就一臭钢厂的子弟,你哪来的脸
所以冯修正上门那么快,多少带着些公报私仇的意味。
看陈思雨从门里出来,他示意手下噤声,看表“整整12分钟,乌龟都比你快,陈思雨,看来我们堂堂革命队伍
陈思雨柳眉一竖,当场就吼“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自己不如乌龟,吵吵什么吵吵,我正
姗姗来迟,不认罪不说,还张狂到骂人
且不说冯修正瞬间气血上涌,他身后的小将们也给的当场就想揍人了。
孙团还想冲上去,他媳妇死死绞着不放手。
而远处的白家人幸灾乐祸陈思雨今天死定了。
狐狸笑,冯修正问“说说吧,搞啥创作,是靡靡走资,还是阴谋分裂”
这大帽子,随便扣一顶下来陈思雨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白家人都已经准备好,磕着瓜子看陈思雨怎么死了。
而她,青衣腔调抑扬顿矬“我给我们首军院的虞永健队伍创作剧本呢,你冯修正也想要吗,抱歉,你还不够资格。”
首军院离文工团有四站路,而虞永健跟院后勤处合作,最近每天都
但此时还
现场,小将们一听傻了,冯修正也愣住了,喝止嚎叫的,赖笑的手下们,忙问“你给虞永健排节目,排的啥”
是人,就都希望自己能上一回舞台,哪怕自己上不去,名字能上也是光荣。
所以冯修正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
陈思雨轻蔑一笑“当然是宣扬他
身后的小将们一听急了“老大,虞永健居然能上节目,您不能,这不对。”
还有人说“老大,您可比虞永健牛逼多了,他这是骑您头上拉屎呢。”
冯修正气的咬牙切齿,但笑的像只狐狸“陈思雨,老子才是北城第一,虞永健有啥光辉伟绩,你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此刻想一把捏死虞永健
看小将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陈思雨也很害怕,怕这些半大孩子太冲动,不分青红皂白给她来两拳头,那她今晚可就登不了台了。
好
“来了来了,他来了。”陈思雨手指。
小将们集体回头,冯修正一闻“那不掏粪车嘛,来干嘛的”
臭气熏天。
说时迟那时快,陈思雨已经朝着掏粪车跑了,挥手“永健,快下车。”
要搁平时,虞永健可不敢惹冯修正,轩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是用哄的方式骗诓他来的,一看外面全是小将,他不敢下车,还命令粪车司机赶紧调头。
但冯修正的队伍已经把车给团团围住了,陈思雨
他再不下车,陈思雨就要被这群小将给捶死了。
硬着头皮,虞永健打开了车门“思雨,咋啦”又捂肚皮“我肚子疼,就不下去了吧。”
为了掏粪,他穿的脏,身上还有很多不明物体,而结合上次他当街吃腌海雀的事,这一开门,有人就喊“听说虞永健吃过大粪,看来是真的呀。”
另有人说“这是吃上瘾了,出门还要带一车”
冯修正顿时也哈哈大笑“陈思雨,合着你给虞永健写剧本,就是写他如何吃屎的。也对,就虞永健这种窝囊废,他也只配吃屎”
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们,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虞永健愤怒了,热血上脑,虽然只有两个兵,但攥起拳头,准备下车跟冯修正干一场。
可这时陈思雨青衣腔扬天,却说“冯修正,你满嘴喷脏,心思龌龊,有什么资格当革命队伍的老大”赶
冯修正觉得不对“陈思雨,大粪又臭又脏,掏大粪是那帮下牛棚的臭老九,知识分子们干的,谁他妈跟你说能掏大粪觉悟就是高了”
陈思雨语调高亢,继续慷慨激昂“大粪是臭,是脏,可运到郊区农场就是肥料,就能让农民伯伯们的土地肥沃起来,人虞永健不想让臭知识分子们抢功劳,要自己掏,人家就是觉悟高。去六国饭店跳舞干净,吃牛扒是享受,你去啊,没人管你。但我,只为愿意掏大粪的虞永健写剧本,名字就叫我为祖国掏大粪”
不但冯修正愣住了,虞永健也蓦的
这不埋汰人嘛。
作为北城第一,居然被第三给压着打了
冯修正盯着虞永健的粪勺看了半天,突然伸手
“嗷,打起来了”外围有人
还有人
白家人,尤其白云
陈思雨举拳“永健,咱们首军院可不能服输,咱们要掏十车”
本来是件很丢脸的事,但
一声怒吼,他冲向了冯修正“妈的,还我粪勺”
看打到了一起,白母抓了把瓜子幸灾乐祸“我给医院打电话了,今天急诊一律不接,她陈思雨就算不被打死,也休想得到救治,哼”
白云说“嫂子你是不是傻啊,没看到陈思雨把冯修正和虞永健耍的团团转吗”又说“我哥娶了你,我们白家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白母也翻脸了,一把瓜子砸地上“白云,你再是我小姑子,也快五十的人了,嫂子没理由惯着你,纵着你,我也劝劝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这些年你从我们白家拿走的好处可不少,你家小婉还勾搭我家白山,害的白山被扔到边疆去,这些事,我还没跟你算过账呢。”
白云看着外面,气的浑身都
堂堂革命小将们,本该斗天斗地斗地主的,却为了抢一个粪勺
白云也意识到了,陈思雨,不好对付
想到女儿如今
平常有演出,要到七点半才开始上客,但今天,才六点钟,已经聚了好多群众
就连程丽丽都服服帖帖捧茶杯“陈老师,你今天可真棒”
向来严肃的龚小明也笑“能让一帮小将去掏大粪,陈思雨,真有你的。”
其实不是陈思雨能耐,而是,五十年代的主题是打土豪,六十年代是学雷锋,七十年代是搞建设,现
陈思雨今天所做的,只是恰好是踩到了政策的点子上而已。
叶大方正
陈思雨闭眼,让徐莉替自己化妆“当然。”
正所谓一箭双貂,一石一鸟,目前学雷锋的号召才刚刚出来,她就写出了相应的剧本,方主任得利,她也利得,于虞永健来说,就更光荣了。
至于冯修正,这一回,他可风光不过虞永健。
说回空院。
因为冷梅
风尘朴朴,
“肺结核,不能着凉不能受累,更不能受气,只能静养。”冷峻说。
吴勇脚下满是烟蒂,让烟“抽一支”
“不了。”冷峻摆手“我不抽烟。”
吴勇搓出两张票来“歌舞团送来的,既然你姐去不了,你自己去吧。”
冷峻呼吸一簇,显然,陈思雨登台了,她要跳舞了。
他手里还有一大沓梅霜女士从苏国带回来的信件,手稿和报纸,以及胡茵胡茵的私人照片,必须立即给陈思雨。
但他已经请了一周假了,工作堆积如山,不好再请假。
而如果不是亲手交,那些东西他又不放心给别人,就有点为难。
吴勇深吸一口烟,踩蒂走人“去吧,完了再陪陪你姐,你的工作我赶。”
十年前,正值那场跨过鸭绿江的战争,吴勇是冷梅彼时的男朋友,当时传言牺牲了,但其实人活着,只是中途转了队伍,档案改的慢了点,而冷梅
而她遇到混混的那一回,也是
原来萧文才一直
可如今萧文才回来了,冷峻本以为姐夫会细心照料,让姐姐好起来,岂知萧文才不但没有拿钱给冷梅治病,反而还问她要了很多积蓄,一回家就大兴土木,去帮兄弟们盖房子,一周时间,他姐险些死
他母亲梅霜一直
但军婚,是军人一方不答应离就很难离得掉的。
而且萧文才表面人挺老实,可每回把他姐带回家,总要弄病了回来。
可要说离婚吧,他又坚决不肯。
于一直关心他姐的吴勇,冷峻也就没那么反感了“营长,谢谢你的关心。”
他本以为小小一个市歌舞团,观众应该不多,还特意回家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刮了个胡子才去,到门口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大礼堂的门口人头攒动,且不说进门了,台阶都挤不上去。
而公告牌上写的领衔主演赫赫然是陈思雨
瞧那阵势,全城的小将应该都来了。
提着行李箱的冷峻目瞪口呆。
因为白天一场大闹,今天不止有普通观众,还有很多不要票就可以进的小将,整个大礼堂人山人海,人满为患。
白家人挤
不过今天他们非来不可,毕竟陈思雨原来只上过两场,而且都是舞蹈片段,唱的并不多,一十八岁的小姑娘,从头到尾挑大梁,只要她有一点点失误,白云就能举起小喇叭,号召小将们上台,给她来场批评大会。
转眼乐起,开场了,白云手肘着嫂子的脖子,眼睛亮的跟黄鼠狼似的。
听着周围的半大小子们不吭声,白云也不吭声,白母被压的难受,嘶着嗓子问“白云,有没有问题,能不能搞她,啥时候搞”
白毛女是落魄的,悲惨的,同时也是受人尊重的,但无法让人产生遐想。
而喜儿是活泼的,大方的,明艳到让所有热血贲张的小伙子都
二九芳华。
灯光将袄儿打成了褐红色,裤子是孔雀蓝,恰合体的衣服将十八岁少女曼妙的身材勾勒的格外动人。当风打着门来门自开,爹爹带着白面来的歌声响起,她独特的,高亢而甜美的声线不比徐莉低沉,带着股朝气蓬勃的爽辣劲儿。
舞台上漫天飞雪,半间破屋,台上的喜儿满面笑容,台下的小伙子们也全
没有人吵,也没有人闹,更没人随地吐痰不文明。
脚臭,汗臭,人挤人,人贴人,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他们
白云又不傻,她要敢捣乱,这帮小伙子就能给她踏上群众的一万万只脚。
当然,她是不会放过陈思雨和徐莉的。
剧团最近增加了人手巡夜,而且大家进出都结了伴儿,不好下手,她的目标就依然
一场表演酣畅淋漓。
而
它不像天鹅湖,罗密欧与茱丽叶一样有一种西式的,高雅的,高高
而演员的快感,来自于观众的肯定和认可。
当她作为喜儿
他们朴实,热情,且热爱,沉浸于她所带来的表演中。
那种成就感,比上辈子表演西式芭蕾时所能体验到的,多了太多。
因为是新角儿头一回演出,团领导们都
阔别二十年后头一回完整的跳了一整场舞,陈思雨自己也很开心。
但蓦的回头,就见徐莉躲
就好比孩子长大,母亲自会老去,当新角绽放,便是老角告别舞台之时。
陈思雨可太理解徐莉的落寞与委屈了。
因为上辈子的她25岁时,就曾经历过,她最热爱的舞台,十八岁的小姑娘跳了上去,接受欢呼和赞美,而她,坐着轮椅,望着那青春芳华的小姑娘,回味,咀嚼着自己曾经的光华岁月,感慨着观众的热情,和遗忘她时的,速度之快。
此时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而且徐莉即使再自我压抑,她的心理上,也难捱对陈思雨的嫉妒和厌恶。
因为舞台于舞者,是比情人,丈夫,孩子还要重要的东西。
但现
“徐老师。”陈思雨轻唤。
徐莉挥手说“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早点回家。”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默了许久再睁开眼睛,看陈思雨还站
“好。”陈思雨说。
彼此交换个眼神,毕竟一起捉过奸,一起被人惦记着的交情,信任感就又回来了。
不比冯修正和虞永健都是热血鲁莽的年青人,好糊弄,白家人可全是老狐狸。
一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对付他们,陈思雨就跟轩昂商量“明天你先请个假
轩昂脱口而出“不要。”
见姐姐不太高兴,解释说“明天有劳动课,老师说了,轻伤不下火线,我听说有个摔断腿的明天都要拄着拐去,我要不去,我就不积极了。”
这年头积极比啥都重要,越是受了伤的越要往前冲。
而轩昂,从地主狗崽子变形成对旧社会仇恨的活化身也才几天。
孩子舍不得那份荣誉,想要小心的呵护它。
“听我的,你们白主任是个心眼特别小的人,你去上学,我怕她要找你麻烦”陈思雨有点不耐烦了。
轩昂语气是温的,但人特别固执,他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姐,白主任可是个老师呢,只要学生不犯错误,她就没理由惩罚,我不犯错误不就行了嘛。”
“可她要无理挑刺呢”陈思雨嗓门一提“你多大,白主任多大,她吃过的盐巴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轩昂已经进院子了,说“姐,您就甭操心我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陈思雨想养的是只小奶狗,但轩昂就是条小倔驴。
看到弟弟表面温良,却一个劲儿违拗于她,陈思雨突然想到冷峻,顿时激将法脱口而出“切,陈轩昂,你还崇拜你冷哥呢,知道你冷哥
轩昂抬头一看“冷,冷哥”
陈思雨心说不会吧,她白天专门去找过,冷峻都还没回家。
这会儿三更半夜的,怎么可能来找她。
但就说奇不奇,她抬头,就见比她还尴尬的冷峻冷大队拎着皮箱,就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