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魂们受到超度, 化作白光飞出纳魂阵, 箜篌靠着凤首勉励维持着坐姿, 耳朵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视力模糊得只能看到朦胧的虚影, 全身上下无处不疼,只要合上眼睛, 她就能睡过去。
恍惚间,一个温婉的女子从无数怨魂中走出, 她朝箜篌遥遥一拜, 嘴里说了什么,但是箜篌听不清, 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对方的口型,这个女子对她笑了笑,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这个女子过后, 无数的怨魂向她行礼, 有莽夫农妇,也有文雅书生,优雅秀丽的千金, 箜篌揉了揉眼睛,只恨自己现
一个仅有三四岁大小的孩子跑到她面前,懵懂的双眼中,还不懂生死是什么, 就已经成了一缕亡魂。箜篌咳嗽几声,把口中腥甜的血咽下, 她怕吓到这个孩子。
小孩朝她张开了双臂,箜篌弯腰抱起了她,放
她听到了孩子的声音,这个孩子
箜篌看着她一点点
身上的法袍早已经破烂不堪,染上了泥水,箜篌强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口鼻处,都痒得难受,她想伸手揉了揉痒得难受的鼻子,
好像有人
她想说话,但是张开嘴,便吐出几口血来。她的胃里仿佛装满了血似的,怎么都吐不完,她捂住嘴,视线越来越模糊,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
“箜篌”人
箜篌的鼻子、耳朵、甚至眼角都
雨水淋湿了他的头
“醒醒,箜篌,醒醒。”桓宗从纳戒里取出一瓶元气丹,抖着手喂到箜篌嘴边,一大半药还没到箜篌嘴里,就已经被他抖到了泥水中。
元气丹并不是入口即化的东西,桓宗把药含进嘴里,弯腰渡到了箜篌嘴里。
“阿弥陀佛。”从云头下来的法檀看到这一幕,不避也不再继续上前,转头对林斛道,“林施主,老衲懂些浅薄的医理。”
雨幕中怀抱少女的男人,没有哭泣,没有吵闹,却让人感受到了他的恐慌与悲伤。法檀是佛修,是不懂男女情爱的佛修,但是他却看过很多男女情爱,生死别离。
他想,或许近百年内,是不能说动这两人加入佛门了。
两粒元气丹进入箜篌腹中,并没有起任何反应,桓宗把手探到她的命脉,准备继续往她体内输入灵气。
“公子。”林斛走到他身边,撑伞替他与箜篌遮住天上飘下来的雨“你先不要急,我们先请法檀大师替箜篌姑娘看看。”
桓宗眨了眨眼,眼睫毛上的雨水落下,他拦腰打横抱起箜篌,不管她此刻身上有多脏污,他都毫不
法檀不用他多言,便伸手为箜篌把脉。他身后的弟子们看到箜篌此刻的模样,都有些动容。
五窍流血,十根指头血肉模糊,几可见骨。身上的细小伤口更是多不胜数,几乎没有一处好地儿。初见时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此刻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佛主曾舍身喂鹰,这位箜篌姑娘舍身救百姓,这是大仁亦是大义,难怪师父说,她比他们更有佛性。
法檀叹口气,回手道“箜篌姑娘灵气使用过度,又受到纳魂阵中煞气的攻击,内腹受到严重的损伤。若是其他人,怕是”
以心动期的修为,超度这么多的怨魂,无疑是以命相搏。巧就巧
佛家讲究因果,此界百姓与箜篌姑娘之间的因,结下了一份善果。
“不必担心,箜篌姑娘并无性命之忧。”法檀见桓宗怔怔地盯着箜篌出神,“只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让箜篌姑娘修养几日。只是她现
“诸位仙人,菩萨。”当地刺史鼓起勇气走过来,“小人的住处已经拾干净,请仙人到鄙处歇息。”他担忧的看着桓宗怀中的箜篌,但是当着这么多仙人的面,他不敢多看。
刚才他们虽然看不懂箜篌公主做了什么,但是
然而
“不必。”桓宗拒绝刺史的邀请,“我知道一个更安静的地方。”
刺史心里不放心,强撑着勇气问“不只是”
桓宗没有理会他,腾空飞起,消失
刺史脸上忧色更重,那位仙人要把箜篌箜篌公主带去何处
“此地疫情已解,尔等好好重建家园。”林斛看向人群中,抱着襁褓的男童,“那两个孩子,与箜篌仙子有些旧缘,还请大人好好照顾他们长大。”
“请仙人放心,待此地事了,小的便他们为义子义女,好好照料。”刺史的妻儿都
“如此便好。”林斛见刺史是个忠良之辈,对他的话也不怀疑,从怀中取出一盒金丸,一盒药材,“有劳。”
“这怎么可以。”刺史看到整整一盒金子,推辞不受,“照顾这两个孩子,小的心甘情愿,又怎能仙人的理。”
“这是箜篌姑娘给两个晚辈的见面礼,请大人代为下。”
刺史推辞不过,只好下。
法檀静静站
“这次之事,多谢大师出手相助。”林斛行了一个大礼,“待到佩城时,
“林施主客气,佛渡世人,此处百姓,贫僧自然也渡得。”法檀双手合十,念佛道,“此举虽是救他们,亦是
林斛回了一礼,再抬头时,清净寺的这些僧人,已经化作祥光飞远。
“陛下陛下”一个小黄门连滚带爬跑到殿内,跪到景洪帝面前,“方才空中有神光闪烁,仙人们回来了。”
“当真”景洪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多日未曾休息的脸上带着喜意道,“我这便去拜访。”说完这话,他便匆匆往后宫跑去。
跑到宫门外,景洪帝远远就看到皇后、太子等人皆
“陛下。”皇后看到他,虚虚行了一礼,便道,“外面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我们进不去。”
景洪帝上前伸手摸了摸,虚空中真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把他们都拦住了。他又连摸了好几下,才起惊叹的神情,“这恐怕就是仙家手段。”
“父皇,仙人设下这道看不见的墙,想必是不想我们前去打扰,不如我们稍后再来”太子虽然也担心东南边的疫情,但是却不敢惹得仙人不悦。
“吾儿此言有礼。”景洪帝退后两步,朝主殿方向行了一礼,“所有人都回去,安排宫奴守
等皇帝与太子离开,皇后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宫门,转身默默离去。
又过了五日,宫门仍旧未开,倒是东南边几城传来了加急件,说疫情已解,有人
景洪帝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封告万民书。
大意便是此事非他之功,而是箜篌仙子闻此界大难,便显了仙身救难。能够
这封告万民书里,写了箜篌仙子为了拯救百姓,如何打破仙凡有别,付出了多大代价,才赶走了祸害百姓的瘟神,让天下得到安宁云云。
林斛看到告万民书的内容以后,表情十分微妙,把内容抄了一份带回了宫里。
“我觉得,这个人间帝王,倒是擅于写话本的人才”
桓宗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