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三楼拐角处, 女仆看着地上破裂的药碗,跳着脚高声叫嚷“少夫人,你要是不能侍候好少帅, 就别
白亦筠怯怯解释“你忽然冲了出来, 我,我没看到”
女仆打断她, 声音尖锐高亢“你这意思, 是我害你打碎了少帅的药不成”
“不, 不是。”白亦筠受到惊吓,身体抖了抖,向后避开,垂着头, 声音越来越低, 连解释都不敢了。
女仆见状有些得意,用鞋子点了点地上的药碗“既然知道是你的错,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点拾。别以为你嫁到元帅府来就是大人物了, 也就是少帅还没醒,要是醒了, 一定第一个把你休回家”
白亦筠愣住,抬起头,用错愕的眼神看着女仆。
女仆不屑“看什么看我说两句实话都不行了。”
“我”白亦筠脸色煞白, 几次要开口
那是她新婚丈夫所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看见昏睡的青年,反而对上一双墨色黑眸。
白亦筠震惊“少帅”
她的丈夫谢黎,
曲州城里,谢大帅看似说一不二,其实不然。
因为他常年
谢黎少年时留学国外,接受新式教育,说得一口的流利德语,又风度翩翩,充满绅士风度,文韬武略俱佳,是曲州城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谢大帅
半年前,谢大帅出征,打下附近的一座城池,对方余孽心有不甘,得知都是谢黎出的计策,偷渡到曲州城里,趁着谢黎出门参与酒会时,
谢黎没有防备,中枪受伤,多亏了也
后来余孽被围,自杀而死,谢黎被送往医院诊治,却因为耽误了时间,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谢夫人担心儿子,天天陪
是的,谢家和白家曾定下过娃娃亲,白亦筠是谢黎的未婚妻,这桩亲事理所当然,只不过,后来谢家崛起,白家落魄,这桩婚姻几乎名存实亡,连带着谢黎和白亦筠都不知道彼此自己的关系。

白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胜,家中的大半身家都给了女儿做嫁妆,迫不及待将白亦筠嫁入元帅府。
然后时间一晃而过,如今,距离白亦筠嫁入元帅府已经有四个月。
谢黎一直没有清醒,谢夫人一边怀疑冲喜的说法,一边懊恼自己冲动给儿子娶妻,对白亦筠不免有些膈应疏远起来,没有了刚开始的热情。
白亦筠
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下人还能不知道吗少帅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只是瞒着夫人,一旦醒来,肯定是要和现
因为这个原因,白亦筠
谢黎长得好看,眉宇深刻隽秀,墨眸幽黑有神,鼻梁高挺,加上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城之主,养出来通身的气派威严,让他看起来十分可靠。白亦筠还没嫁给他时,

白亦筠惊喜地跳了起来,没搭理女仆,快步走到谢黎床前,露出了如昙花般清雅的恬静笑容“你醒了。”
谢黎嗯了一声,穿着墨色的丝绸睡衣,领口露出一小片锁骨,脸色有着常年不见阳光而造成的苍白,脑袋放
白亦筠愣住,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羞,白皙的脸颊微红,低下头避开。
“少,少帅,您醒了”
另一边,女仆从震惊中回过神,担心谢黎被这新上任的少夫人蛊惑,连忙进来要装模作样的关心,还要挤开白亦筠服侍谢黎。
白亦筠没有防备,向后倒去,撞
谢黎眉心一跳,眼神如同利剑般刺向女仆,吐出一个字“滚”声音虽弱,却掷地有声,充满了戾气。
女仆脸色变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少帅,愣
谢黎不耐,提高了一点声音,语气更加冷漠“要我再说第二遍”
女仆膝盖一软,险些跪
白亦筠见状愣住,茫然地看着青年,不知道该不该一起退出去。
谢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哑的声音道“去叫医生。”
白亦筠恍然大悟“医生,好,我马上去叫。”然后急冲冲出去,生怕晚了一刻耽误谢黎。
房间里安静下来,床上的青年松了口气,手指微动,喉咙间多出几口灵泉,平缓地咽入口中。
等到灵泉下肚,他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掀开被子下床,去房间配套的浴室里冲了个凉。
冲完之后,本该换一身睡衣,可是他昏迷了半年,负责他换洗衣服的女仆早忘了
谢黎挑眉,看了眼空荡荡的浴室,随手拿起刚刚脱下的脏衣服。
这衣服其实并不脏,谢黎是个病人,不出汗不运动,衣服整洁如新,加上白亦筠十分细心地照顾他,一天要给他换一次衣服,就算继续穿这一身也无妨。
穿好衣服,他走出浴室,
这半年来,一直都是白亦筠

谢黎回视线,望向门口,看见白亦筠小跑着领医生进来,脑门有些细汗,看起来一副狼狈又可怜的样子,不禁勾起了唇。
“少帅没有大碍了,只是还有些地方要注意”
医生起听诊器,一边起身一边絮叨,白亦筠紧张地亦步亦趋,听着医生的话,恨不得手上有根笔,能把他的话全部记下来。
几分钟后,白亦筠送走医生,回到谢黎床边。
“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她的声音细弱,“你中枪那天,我们
害怕像女仆说的那样,谢黎一醒来就和她离婚,白亦筠说了几句就回过神不敢再说,声音越来越低,让人听不清。
谢黎打断她“我昏迷了昏迷了多久”
白亦筠“啊”了一声,慌乱看向墙上的日历,答道“一百八十二天,今天是第一百八十三天,你醒了。”
数的这么清楚谢黎眼里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恢复了冷淡语气道“知道了,所以你是新来照顾我的女仆大帅和夫人呢,我醒来的消息通知他们了吗”
白亦筠脸色一白,想要解释她不是女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欲言又止几次后,呐呐道“大帅不
谢黎面露满意,招手让白亦筠过来“站那么远干嘛,难道怕我吃了你”
“没有。”白亦筠低着头,闷闷地走近两步,“少帅,你有什么事吗”
谢黎简直想伸手去揉她的脑袋,因为她这幅委屈的样子,实
他干咳一声,忍住了“扶我起来,我要去卫生间。”
明明已经独立洗过澡,仗着白亦筠不知道,他却厚脸皮地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调戏她,心里恶趣味简直要溢出来。
白亦筠果然脸红了,细弱白皙的手臂伸出来,扶着谢黎,将他送到卫生间门口,不好意思道“少帅,你自己进去可以吗”
“我是一个病人”谢黎点到为止,还咳了咳。
白亦筠闻弦歌而知雅意,脸色更红,又不敢放谢黎一个人进去,毕竟他昏迷了半年刚刚醒来,就算这半年来她一直不断地给他按摩,独立行走一定也很艰难。
“我,我扶少帅进去。”
谢黎差点笑出来,还好白亦筠害羞地低着头,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他沉吟一会儿,似乎
白亦筠慌乱点头“好,少帅你小心点。”
谢黎都不知道自己刚刚醒来,到底哪里来的神,怎么那么喜欢逗白亦筠,走近卫生间之前,还吩咐了一句“算了,你站远点,不准偷听。”
白亦筠脸色爆红“我,我才不会偷听。”再说了,这有什么好偷听的
她心里有些生气,避嫌地站远了很多,等到谢黎出来,都还不情愿过去扶他。
谢黎索性不要她扶了,晃了晃脖颈,动了动全身酥懒的骨头,恢复正常模样,当先走
叫道“小女仆,
白亦筠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谢黎他怎么突然就好全了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上去要扶着谢黎,生怕谢黎勉强。
谢黎也乐得有人扶着,将一小部体压
大帅府里,经过女仆的宣传,还有医生出现的情况,下人们都知道谢黎清醒了,一边急冲冲拾少爷闲置已久的书房,一边通知夫人和管家回来。
谢黎和白亦筠走出房门,就看见楼下大厅里竟然没有一个下人。
白亦筠愣住“人呢”怠慢她可以,谢黎刚刚醒来,正是需要照顾和服侍的时候,这些人胆子肥了吗,竟敢擅离职守
她有些想要
“少帅,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管家出门办事去了,还没回来,要不要通知秦参谋来见您”
谢黎
“去吧,叫他来见我。”
如果不出意外,那人正
大帅府里,经历过一开始的慌乱后,管家及时赶回来,有条不紊地指派下人干活,将大病初愈谢黎侍候的妥妥帖帖。
白亦筠
她自嫁入大帅府,谢黎就一直昏迷,导致她和她这位新上任的丈夫一点也不熟悉,这个时候,正是了解他的最佳时机。
这时,谢夫人回来了。
下人们听到动静,齐齐地迎出来,
谢夫人从汽车上下来,却看也不看下人们,脸色惊喜,急冲冲地往里面走。
谢黎昏迷这些日子,她愁得茶饭不思,每天求神拜佛,希望佛主保佑谢黎早点醒来。今天不
听说谢黎醒了,喜上眉梢,直夸寺庙灵验,当即捐了一大笔钱,兴冲冲就回来了。
“儿子,快过来让娘看看”谢夫人性情贤淑温柔,很少看见她这样激动的样子,由此可见,谢黎这个儿子
谢黎脸色冷淡,没有多说什么。
半年来,谢夫人一直烧香拜佛,求自己心理上的安慰,又何曾认真地照顾过原主一天他能醒来,还不是全靠白亦筠照顾监督,不然下人们以见风使舵的风气,早就偷懒不管,将他放
不过原主就是这样冷淡的脾气,就算谢黎一句话不说,谢夫人也不觉得哪里出错,还沉浸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兴冲冲地转圈叫下人“对了,通知大帅,快让大帅回来看看少帅已经醒了。”
下人们连忙听令行动起来。
这动静似乎吵到了其他人,二楼,一个妩媚勾魂的尤物摇着团扇从房间里走出来,双臂搭
她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尾音上勾,像是一把小钩子,落
谢夫人没放
谢黎心知这人身份,不以为然,也置之不理,和身边的白亦筠说着话。
那尤物用团扇掩着下巴,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少帅,你怎么不理人家啊。”
白亦筠脸颊一红,忍不住偷看。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位传说中刚刚入门不足半年的六姨太,看清了她的模样,顿时露出了惊艳的目光。
天,怪不得大帅
谢黎略有几分无奈,侧头看她“有那么好看吗”
白亦筠点头,点到一半反应过来,窘迫极了,脸色涨得通红。
谢黎忍俊不禁,放过她,也忽视了二楼的女人,径直问管家“秦参谋怎么还没来,派人去问问。”
管家这才从六姨太的美色中醒过来,慌乱地弯腰点头,转身出去了。
当夫人和少帅的命令冲突时,当然是先执行少帅说的话。
即便少帅昏迷半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