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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怜双眼猝然睁大了。
他一脸不可置信, 三郎道“怎么了”
谢怜哪里说得出话来, 被欺骗、被耍的团团转的羞恼、难过混着热血齐齐冲上脑门,一掌拍上桌面,一字一句咬牙道“原、来、是、你”
那桌面根本承受不起他这一拍,当场四分五裂,幸好酒肆二楼除了他们并无旁人, 否则定然被吓得惊惶四窜。谢怜手中并无兵刃, 又是一掌劈出。三郎仍是坐
那一掌劈进他身后墙壁里,碎石簌簌下落, 他却纹丝不动, 抱着手臂,浅抬眼帘, 道“道长, 这是何意”
谢怜脸上烧得厉害,不知此刻面上红成什么样了, 另一手骨节咔咔作响,沉怒道“你休要再装。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三郎眼帘又抬起了几分, 道“很不幸,我的确不太清楚, 我对道长究竟做了什么, 教你这样生气可否指教一二”
“”
这人居然一脸无辜地让他自己说,要他怎么说光天化日之下,说那种事情吗谢怜哪见过这种人, 气得从肩头到心尖都
三郎叹了口气,道“道长,没想到我一腔真心,却得你这般回应。我究竟是何处无耻下流卑劣”
谢怜好容易找回了一点镇定,道“不要想再骗我了你手上红线已经证明了,你就是那个那个”
“哦”三郎却不慌不忙,举起自己的手,道,“你说这个这红线有什么问题吗”
谢怜看到那红线便仿佛被刺了一下,道“我看到了。那个时候,你手上就有这道红线”
三郎道“哪个时候”
“”
一瞬间,谢怜真的想打死他了。
明知故问,太恶劣了
可不知为什么,就算他心里再气愤,手上也动不了。而且并不是受制于人才动不了,是他自己身体不让他动
正
谢怜回头道“这里危险你们先”谁知,这一看,他又愣住了。
那几个人手上,居然全都系着一道红线
谢怜脱口道“你们手上红线是怎么回事”
一人道“红线红线不就是红线嘛,有什么稀奇的,不是怎么回事嘎呃不是怎么回事啊。”
谢怜糊涂了。难不成
他回头,三郎仿佛看穿了他
谢怜向酒楼下望去,果然,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有好些个手上都系着一道红线,有的还系了好几道。他道“这是什么风俗”
三郎微微一笑,道“这个嘛,说起来也和那位花城有关。”
“啊”
“因为,他和他心爱之人手上就系了这么一道红线。所以许多人也纷纷效仿,意
谢怜听得怔怔,道“这么说那位花城,还是一位颇了不得的人物居然有这么多人热衷于效仿”
三郎道“了得不了得,看要对比谁了。对了,道长,地上好像掉了东西,能让我捡起来看看吗”
谢怜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维持着这个攻击的姿势,原来又是一场乌龙,气数消了,连忙撤了手,道“抱歉抱歉,三郎,我真是实
三郎始终从容,弯腰捡起一样东西,道“无妨。道长,这个是你掉的东西吗”
他从地上一片狼藉里翻出来的,是一片金叶子,大概是方才谢怜出手时从他袖中滑落的。谢怜正要说话,却见三郎将那金叶子举到眼前,眯了眯眼,道“咦,这金叶子看上去,略眼熟啊。”
说完,他不紧不慢地从腰间取出了一样东西。也是一枚金叶子。
两片金叶子,居然一模一样
谢怜脱口道“原来这个是你的吗”
三郎道“唔,我的确是掉了一点东西,所以才返回去找”
听到这里,谢怜生怕他误会,忙道“三郎听我解释。”
三郎道“不必紧张,我自然是会听道长你解释的。”
谢怜松了一口气,道“是这样的。这金叶子,是我方才
说到这里,他有些羞惭,低下了头,低声道“所以,就自作主张,先借了一点,想去买点东西吃,就是那个馒头本打算日后以倍数奉还,但无论怎么说,终归还是,不问自取了。抱歉。”
三郎却笑眯眯地道“道长何必如此这岂非人之常情且不说我原本便有意邀你共饮,那一个馒头,最后不还是我吃了吗这般小事,别放
谢怜得他谅解,心下一宽,道“不过,三郎你也要小心啊。那么明晃晃掉
这时,
谢怜“”
若
方才分明是他先对三郎动的手,三郎却主动要帮他赔他砸坏的东西。谢怜被他的温柔体贴感动到说不出话来,喉结动了动,道“你”
众伙计也不知怎么回事,被砸了店还乐呵呵地过来帮他们换了一张更华丽的桌子。两人重新坐下,谢怜难免内疚又感激,只觉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三郎又关切地道“道长,方才听你言语,似乎内有隐情。怎么回事道长,你究竟被谁做了什么”
“”
那种事情,谢怜如何说得出口,刚刚才平静下来的脸色又羞红了,嗫嚅道“没什么,没有什么。”
三郎却道“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一二三郎说不定也能帮上几分。”
他虽是好心,谢怜却被他追得无路可逃,坐立难安,无奈道“真的没什么。三郎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问了”
难以启齿。
既然如此,三郎也不勉强了,道“好吧。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你想去见花城是吗。”
谢怜敛了心神,正色道“嗯。三郎知道办法吗”
三郎道“自然知道。不过,这几天,花城不好见。”
“为何”
三郎用筷子把盘里的青菜摆成一张大大的笑脸,道“据说最近几日他心爱之人微微有恙,所以他要作陪。除此以外一概没空。”
谢怜心想,果然,这位花城还是个性情中人,十分重情,更为欣赏,道“原来如此。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多则五天,少则三天。我建议,道长,不必焦急,
谢怜心中刚想到他没有落脚之处,又听三郎道“如果道长没有落脚之处,不如到我那里去暂歇如何反正我屋子大,也没几个人住。”
谢怜再也忍不住了,轻声道“三郎,你可真真好啊。”
他第一次用如此直白的言语夸人,有点不好意思,但除此之外,实
谢怜道“十七。”
三郎道“啊,十七,那是比我小了。”
的确,他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左右。三郎似是随口道“那这么说来,道长是该叫我哥哥的了。”
谢怜乃是皇族,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本不该与旁人称兄道弟,没几个人消受得起。但这位三郎实
“”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叫了这一声“哥哥”后,对面三郎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实
那阵恐怖的炙热转瞬即逝,三郎随即恢复如常,笑道“没什么,太高兴罢了。我家中没有比我更小的,还从没听谁这么叫过我呢。”
谢怜道“若三郎不嫌弃,那我便如此唤你好了”
三郎笑得目光闪动,口上还是推辞“哦,我当然绝对不会嫌弃,那要看道长介不介意了。”
谢怜道“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三郎哥哥,我们现
三郎的住所,是一座极为宽敞华丽的大宅子,谢怜进去,只觉比起仙乐皇宫某些宫苑也不遑多让,更加坚定了这位三郎非是常人。
晚间,独自一人躺
他总觉得旁边少了什么东西,翻来覆去也不安稳。加上身体隐隐不适,仰面躺着,压得腰酸;翻身趴过去,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压
迷迷糊糊间,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他想动,但被人牢牢压制住,那个声音又
温柔至极,邪恶至极,却也珍重至极。
猛地一觉醒来,衣裳全都汗湿了。谢怜一边喘气,一边握紧了拳,气愤又无力地
这时,他
除去衣物,泡进水里,他忽然
链子末尾坠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指环。不知戴了多久,反正他完全没觉察,还奇怪“我有这样一条坠子吗”
这枚指环实
一击拍水,水花飞溅,犹如钢珠,打得墙面噼里啪啦作响,而被他打出来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一把刀
谢怜抓着那把硬邦邦的刀,十分疑惑,忽然,那刀柄上一条银线分开,仿佛一只眼睛睁开,眼珠骨碌碌乱转起来。谢怜更惊。
这是什么奇怪东西
那弯刀刀身修长,若有生命,十分热情地往他怀里扑。谢怜冷不防让它得手,被冰得“哇”的叫了出来,浑身一个哆嗦。
但大概因为没感应到杀气,他直觉这弯刀并不危险,除了艰难的推拒,并不想对它做更粗暴的举动,比如一巴掌把它呼到九霄云外之类的。这时,一道红影闪来,一把夺过那弯刀,森然道“原来你
定睛一看,三郎已站
谢怜道“三郎,这刀是你的法器”
三郎转向他,额上青筋瞬间消失,又是一派气定神闲,道“不成器的东西罢了,哥哥哥哥我让你见笑了。”
谢怜却是肃然起敬,眼睛都亮了,抓着他红衣的衣摆道“不不不,三郎哥哥,你好生厉害居然能练出这样有自己灵识的法器”
那刀方才被三郎打了一掌,委委屈屈地皱起了眼,听谢怜夸奖,眼珠又骨碌碌乱转得意起来,偷偷摸摸想往他那边蹭。三郎十分冷酷地又是一掌。
这下它可不干了,“咚”的一下子倒
但一出水,这才记起自己水下的身体是赤裸的,脸莫名又红了,尴尬地沉了回去。三郎却早已十分自然地转过了身,出去了。
谢怜匆匆爬出水换了新衣服,感觉贴身衣物的料子十分细,终于不再被磨得肌肤难受了,心中更为感谢。出了屋子,来到会客的雅厅,三郎已
不知如何他教训那刀了,现
谢怜如实答道“前半夜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做梦后半夜倒是睡得好了。”
三郎道“是太累了吧。”
二人随口说了几句,小小切磋了几回,这一天也差不多过去了。大概
可是,晚间,谢怜一个人躺
他
那是三郎的主人间。屋子隔音甚佳,那声音极小,但谢怜五感绝灵,捕捉到了。他屏息凝神,无声无息来到那屋子外。
透过门缝,向里望去,只见三郎坐
不知怎么回事,那鬼面人的存
他正慢慢梳理,只听三郎道“我现
那鬼面人低声道“是。您要留它一口气吗”
三郎搁了笔,看了一眼自己写的东西,似乎不太满意,揉成一团,扔了,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多留几口,让它把东西吐出来,再慢慢把它的狗头碾碎。”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都令人不寒而栗。但谢怜居然并不怎么反感警惕。那鬼面人应声便要离去,谢怜立即闪身
回到自己的屋子,谢怜更睡不着了,来来去去走了几回,心道“三郎究竟是什么人他说的是什么怪物”
听起来,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一个作乱为祸多时的怪物吞了,三郎颇生气。但因为眼下要陪他,才抽不开身去打烂那怪物的头。
想到这里,谢怜便觉十分不好意思。这位三郎,待他当真是赤诚至极。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为什么要这样干坐着反正暂时见不到花城,他也一直想为三郎这位好哥哥做点什么,不如,就去帮他把那怪物擒来
说走就走。谢怜打定主意,当即留书一封,写下三郎哥哥莫要担心,怜去去便回云云,飞身一跃,悄无声息地出了这座华丽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