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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怜一睁开眼,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他感到十分迷惑。
他分明
谢怜微微懵然,从地上坐起。他
谢怜皱了皱眉, 想从地上爬起, 谁知刚刚起来,又觉察身上更多不适。
腰酸, 腿酸, 腹部酸,脖子酸。难道是因为
不可能。他又没有这么娇弱。
风信和慕情呢谢怜想起他们, 喊道“风咳、咳咳”
嗓子也不是很舒服。他记得, 昨晚风信和慕情又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
谢怜扶着一旁的桌子才站了起来, 打量四周。这里应该是一间客栈, 但一般来说,如果他不选择露宿,而选择住客栈, 他是不会住
他没被绑手绑脚,房门也没上锁,说明没被软禁。如果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暗算了他,那把他丢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
谢怜越想越觉得诡异,但最诡异的还是他此刻身体的状态,忍着手臂的酸痛脱下了外衣,准备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伤。谁知,这一脱,他低头一看,整张脸都瞬间失去了血色。
从他的腹部,到胸口,都密密麻麻遍布了暧昧的红痕。羊脂玉般白皙的皮肉上,仿佛落满大片花瓣,开出朵朵嫣红。红得他愕然不已,扑到一旁镜子前一看。
果然不光心口和腹部,脖子上也是,背后也是
“”
谢怜不敢除掉下面的衣物继续看了。
事情很清楚了。
谢怜这辈子第一次有了“脚底一软”这种感觉,但他还是勉强撑住,站稳了。
他很早以前听侍奉他的宫女讲过一些宫外的恐怖传说,什么专门奸淫掳掠的黑店黑心鬼,给姑娘家下迷药然后干坏事。可是可是
谢怜双手抱住脑袋,喃喃道“可是,我是,男人啊”
现
突然,他想到一件极为严重的事糟糕
他所修之道是绝对戒淫的,可如此一来,岂不是破戒了
谢怜连忙试了试。一试之下,果然,没法力了
谢怜一贯还算冷静,可此情此景,简直要崩溃了。
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风信慕情都不见了,自己还不知道被谁使了什么手段稀里糊涂就破身了,真的要崩溃了
好半晌,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乱如麻。可也不能一直这样呆着,只好胡乱把衣服捡起来穿了,出了客栈。一路上没什么人拦他,谢怜松了口气,连四周建筑、行人服饰、口音颇为古怪都顾不上了。
但大概是心里有鬼,他总觉得别人看出他身上
他想用最恶毒的词汇咒骂对他做出这种事的人,可翻来覆去也只会骂“混蛋、混账、混球”,心里那股火就是泄不出来,憋得慌。他又不可能嚎啕大哭,只能闷头狂打。“砰砰砰砰砰砰砰”,一连打折了几十颗大树,终于打得此地的土地哭着喊着爬出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要打了”
谢怜满心怒火,但这老儿是突然从土里冒出来的,非是常人,看得他微微一惊,道“你是谁”
那老头儿抹泪道“我是这里的土地啊太子殿下这片树林是我养老的您老人家再打、我就喝西北风了”
谢怜心想毕竟不关别人的事,不可胡乱迁怒,况且官再小,也算是一位神官,年纪又大,需要尊重,于是勉强了一点儿火,也了手,放缓了口气,道“抱歉,是我激动了。这样可好,方才我打折了多少棵树,我赔您好了。”
土地放开了抱住他大腿的手,忙道“不不不不不,不用不用,哪里要您老人家赔您肯跟我说话,小神这里便蓬荜生辉了”
谢怜有点奇怪,这土地怎么说也是个神官,而且看上去比他大多了,为什么这么怕他,还称他为“您老人家”但也没心情追问这个,彬彬有礼地问道“您是这一带的土地,应该对这一带都很了解吧您能帮我找两个人吗”说着就把手伸进袖里想取几枚金叶子来做供奉,土地看到他的动作,连忙疯狂摆手“不用不用不用您要找什么人”
恰好谢怜也没掏出什么东西来,拿出了手,道“我的两名侍从,风信和慕情。”
“”
土地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怪。谢怜道“怎么了有困难吗”
土地道“不不不不,不是有困难。只是”只是太子殿下怎么啦,过八百年了,还喊南阳将军和玄真将军为他的侍从,不知两位将军会不会生气啊唉算了,两位将军生气没关系,这位没伺候好,那位生气了才吓人哩。于是道“请您
谢怜道“有劳了。”正待弯腰一礼,抬头,那土地早已消失不见了。
谢怜感觉脑袋还
谢怜抬头,就看到风信和慕情。
然而,却不是他认识的风信和慕情。诚然,二人容貌未变,气度却不同,不似两个莽撞少年,反倒似两位沙场征伐多年的将军。且都穿着颇为华贵的黑袍,不像是普通人能穿的。至少谢怜从没见过他们穿这身衣服。
“”谢怜道,“我才要问,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我昨晚让你们
风信和慕情都露出和那土地一般的古怪神色,仿佛无法理解他的话。谢怜头痛欲裂,又道“还有你们这幅打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风信低头看看自己,疑惑道“这衣服怎么了,不是很正常”
慕情则道“你
谢怜抱起了头,想大喊大叫,强行逼自己冷静,思忖片刻,道“我懂了你们和我一样,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吧。”
风信和慕情神色越来越诡异。风信道“我糊涂了。殿下你还是说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吧。”
慕情翻了个白眼,道“不用问了。我说怎么有事找我不找他那位呢,八成是脑子坏了。”
谢怜完全听不懂他们
“”
风信和慕情面面相觑,须臾,慕情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
谢怜道“什么”
慕情道“我现
谢怜道“我们这几天不是一直
慕情道“花城
听到这个名字,谢怜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想了想,确实不认识,于是,他茫然道“花城是谁”
“”
慕情道“好。我懂了。”
他向一旁使个眼色,和一脸震惊的风信一起到一边商量去了。谢怜忽然觉得有几分可疑,警惕道“你懂什么了你们
商量完了,二人转过来。风信道“殿下,我们走吧。”
谢怜更加狐疑“走去哪里”
慕情道“带你去见一个能解决眼下这个局面的人。”
谢怜现
拔腿便跑
他一跑,风信和慕情头都大了。两人一边追一边迎风咆哮,风信道“我操了我真是操了他这怎么回事他忘事儿也不能忘这么厉害吧一忘就是八百年”
慕情道“终于终于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多了吃坏脑子了”
“怎么可能恐怕是他自己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出什么意外了,赶紧找吧他现
慕情这个时候还不忘挖苦一下“是啊,天真烂漫、傻里傻气、娇生惯养的十七岁的太子殿下”
“等等先告诉他。快先告诉他”
出了这种事情,当然必须要先告诉那个人
谢怜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停下来后才微微喘气,感觉自己仿佛仍然置身一张巨大的迷雾诡网,还没冲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慕情是什么实力他还不清楚吗那灵光起码要再修个几百年他才能修出来,现
还有他。他自己也不正常。这一跑,他才
所有事情都不对劲
冷静冷静再冷静,谢怜忽然记起,方才,慕情似乎提到了一个名字。
他喃喃道“花城。”
不知为何,这个名字对他来说理应是很陌生的,但他一念,心中却是微微一动,仿佛心底某个角落开了一朵小花。于是,他忍不住把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
这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也许就是此次事件的关键。得先去找到他。
打定主意,谢怜向城镇的方向走去。
虽然刚觉察自己身上
于是,待他踏入镇上时,便已恢复平素神情。
随便捡了个茶楼,来到楼上靠窗坐了,却无心喝茶。谢怜拿起桌上杯子看了看,杯内积累着擦不干净的陈年茶垢,令他看一眼都疲惫,放下不理。
茶楼内,一个颇有姿色的曼妙女郎正抱着琵琶,莺莺呖呖地弹唱,坐了一圈老老少少的男子,嘻嘻地看着她。那女子唱的本来是寻常的地方小调,姑娘家清早出门采花什么的,但唱了没一会儿,一群大老爷道“没意思,不好听,换”“是啊,这支不好听,换换换”“换我这支”
歌女无奈,只得按他们的意思,换了一支颇带艳情色的旖旎小调,轻拢慢捻,糯音软软,软得人脸红心跳。那群围观的这才满意了,纷纷叫好。谢怜坐
仔细听那歌词,似乎
虽然完全不记得怎么
歌词轻佻三分,他心里就荡悠十分。而且,脑子里还源源不绝地冒出许多零碎的画面,两只手紧紧相扣的十指,指间红线抵死缠绵;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破碎的喘息、求饶的啜泣,以及,某个男人诱哄般的低语。
这些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
谢怜又羞又恼,咬了咬下唇,握紧了拳。半晌,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狠狠
“砰”的一声,吓得附近几桌客人瞪大了眼睛看他。谢怜这才惊醒,低声道歉,恨不得双手堵住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心想再唱他就只能走人了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一声尖叫把他从迷思中拉扯出来。谢怜猛地抬头,只见一大群人都围了上去,似乎
几名男子起哄道“动手又怎么样反正肯定不止我们动手了,我就不信你出来卖还没被人摸过几把”
那歌女气得眼眶
旁人却故意不听她辩解,道“嘿说的跟贞洁烈女似的要真这么正经你就不会出来卖了”
“就是刚才还唱这种曲子撩拨人,现
那歌女气得要晕过去了,颤声道“是你们让我唱的,是你们让我唱我才唱的啊”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那群糟心的听客总有话来杠“我们让你唱你就唱了这么听话说明你自己心里也早就想唱这种东西勾引人了”
谢怜听不下去了。
他原本就心里有火,现下更是怒不可遏。白影一闪,那群起哄男子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他掀倒了一排。为首的男子屁股朝天,大骂道“你是什么玩意儿敢惹我们”
谢怜挡
有人嚷道“分明是她自己先唱的,她唱得,我们摸不得”
谢怜却一字一句道“不错。便是她唱得,你们碰不得”
话音未落,七八个彪形大汉便被他扔下了楼,一屁股跌坐
谢怜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你还要留
那歌女点点头,谢怜也点点头,道“好。那你继续唱吧。”
说完,他坐了回去,一掀衣摆,正襟危坐,守
其他男子见他不走,还盯着这边,果然不敢上去骚扰了。那歌女明白他心意,愈
谢怜斟了一杯茶正准备喝,低头又看到里面的陈年茶垢,犹豫片刻,还是战胜不了自己,放下了茶杯,叹了口气。无意之间回头,却愣住了。
只见长街对面,另一座更为华丽的红楼酒肆之上,独坐一人。
那是个身形颀长的红衣男子。
虽然戴着一只黑色眼罩,却不掩其俊美,反而更添野气。衣红胜枫,肤白若雪,手执一银杯,酒盏与他那双银护腕一般的灵光闪烁。一眼望去,夺目至极,正望着这边,与他遥遥相对。见谢怜视线投来,微微一笑,浅浅举杯,似
“”
不知怎地,谢怜一和那男子目光相接,仿佛浑身过电,连忙撤回了视线。
可是,虽然他假装并不
真是奇怪。那男子的确风采夺目,有一种诡秘的吸引力,可从前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如此风采的男子,为何见了那人却会是如此反应
想了想,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这根本就是不对的。因为,仔细想想,他从前,的确没有见过如此风采的俊美男子。
想到这里,谢怜心想,这可是一位难得的人物,不如多多留意,又转头去看。然而,这一望,那红衣男子却消失了。
居然就这样消失了。仿佛一片绚烂的枫叶,悠悠飘落,
又矜持地张望了一阵那座华丽酒楼,不见踪影,谢怜终于放弃,也不知是不是有点失望,轻轻吐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心道“罢了。”
谁知,他一回头,便见对面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人,一手支腮,正盯着他看。
二人目光交接,谢怜微微愕然,那人却往后一靠,笑吟吟地道“这位道长,能请我喝杯酒么”
正是方才那对他遥遥举杯致意的红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