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公主府庶子 > 第194章 第 194 章
接连送走了周辞渊和祖父, 崔茂怀的神肉眼可见的短了。
长公主的葬礼先前按照长公主的遗言办的极为简素。后陛下准其用尊号,又有郑王代陛下来祭奠,一应规制礼仪便有宫里相应司局来照应。从前未挂立的灵幡大牌,僧道超度齐齐添上, 又有钦天监为之择日, 最后定了停灵十八日。
也再不复第一日的门庭清冷,日日来吊唁者不绝。男宾女客, 迎来送往, 即便是面子情, 家里人也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连正经
崔茂怀坐
郑八郎趁着来吊问看了他的情况,直言他万不可再这般熬下去, 否则会伤及根本, 损及寿元。却不等茂琛、茂澜他们来劝, 忽有大理寺的一名主事来递信儿, 说是崔茂睿的案子的结了,判了流放,明日一早便走, 家人若想见就抓紧吧。
“”
众人面面相觑。
一屋子虚衔庶人,到如今竟真成了瞎子聋子,别说朝堂大事, 就连陛下何日
也是涉及成王的案子太敏感, 崔茂睿被抓后家人也曾去探监打听, 均无一应准。长公主又严令家中所有人不许再问再管,一切静听圣意,以至现
待回过神来, 崔茂怀和茂琛、茂澜都不知该哭该喜。
哭的是崔茂睿被判了流放北宁卫,那地方据说最是苦寒危险,因临近胡人边境,每逢开战他们这些人便是被推到前头靶子般的存
而喜的是,牵连进成王谋逆的案子里,崔茂睿到底把命保住了
几人跪
银钱要有零有整方便应对打点。北地寒冷,衣服便多带皮棉长袍,一时又怕好皮子太打眼,便让府里绣娘将皮子内外加缝一层粗布,连带包袱药品用具整理了三大包。众人一瞧实
“二叔,我们去哪儿”
馥姐儿半夜被叫起来梳洗穿戴,到这会儿还未全醒。上了车乖乖窝
“去见、送你们爹爹。时间还早,睡吧,到了二叔叫你。”
崔茂怀说着轻拍馥姐儿,又示意嘉哥儿也安心补一觉。馥姐儿听了立刻闭眼沉了小脑袋。倒是嘉哥儿睁着眼
崔茂怀直听到嘉哥儿呼吸彻底规律平稳才张眼看他,心下微叹。
家中接连变故,母亲和熟悉的嬷嬷都忽然没了,馥姐儿早先已被送到东院、又是懵懂的年纪或许还好,但嘉哥儿早已是懂事的年纪,其中因由未尝没有怀疑猜测
但要怎么告诉一个孩子他的祖母杀了他母亲的事实
崔茂怀听说那几日嘉哥儿和馥姐儿都曾哭喊着到处找娘,始终无果后不得不接受祖母和母亲躺
馥姐儿年幼,抄家动荡,长公主去后家下人人自危。小孩子敏感体弱多少受了些惊吓,很是养了几日才缓过来。所以崔茂怀到府里当日才没有见到他们。
至于嘉哥儿,经历这一遭不知他心中

大约是他们母亲跟他们说过什么,比起茂琛和茂澜,他们的确更信任依赖自己。只是孩子到底年少,不经意间透出的防备也让茂琛、茂澜有些伤心黯然。
便如今儿个出来时,茂琛茂澜顾虑崔茂怀身体不便,原想着让他一人乘车能伸展双腿躺着休息。茂澜和辛姑姑抱着馥姐儿坐一车,茂琛和须金勒则带着嘉哥儿坐一车。不想馥姐儿都被抱上茂澜的车了,嘉哥儿却巴巴的跑去把妹妹硬抱下来,还一本正经借口道“好久没见二叔,想听二叔讲故事”,然后一大一小就钻进了崔茂怀的车中
崔茂怀不懂早教,但他既不是古板的封建大家长,后世通过各种媒介听了那么些教育经也知道小孩子有心结该早打消。
可这事本身太难解释,家里又仍处于动荡的状态不利于孩子安心。更重要的是,嘉哥儿现
替两个小的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崔茂怀不自知的又
一行挂白的马车停
从这里望出去就能看到三屏山的行宫,能看到二屏山上他的庄子,和焦灰满地差一点就完工的疗养山庄。
很难描述崔茂怀此时的心情。
再提及行宫,曾
但令崔茂怀不敢掀帘去看的却并非是那座行宫。
相反,比起身体肌肉记忆对行宫的排斥,他神上对山庄的抗拒更加明显。因为他,山庄被封,所有人被关押调查,不知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对什么越愧疚就越会逃避,崔茂怀觉得自己大抵就是如此。

合家
印象中高大严肃、一丝不苟的崔茂睿满头满身的血渍糟乱不堪,身形佝偻摇晃,仿佛下一瞬就会倒下
“大哥”
茂琛、茂澜忙冲了过去,须金勒也紧走几步。崔茂怀单手支着拐本就行动不便,又忽然被吓到了的两个小的死死抓住衣角,一时动弹不得。
等安抚了嘉哥儿和馥姐儿三人走到跟前,崔茂怀才看清崔茂睿头脸身上的血渍并非受刑得来,尤其血迹瞧着是新的,但崔茂睿的状态明显不对。
一双眼赤红阴郁,沉着无边的悔恨和无处
直至昨日崔茂睿终于定罪,看守的人想来是觉得他逃过了砍头腰斩,一时好心顺口便说了长公主的死讯。
“当时就嚎闹起来,跪地磕的头破血流,挨了棍刑饿了那么些天力气竟还大的要命几个人硬是抓拦不住。若非今儿个一早得赶路,我们兄弟也不必辛苦救他”
费大连连拱手,两位差役解释了情况,给崔茂睿卸了枷锁也没再说什么,只让他们“抓紧时间”便由家仆请到附近茶寮吃茶点去了。
这边辛姑姑已带着婢子从最后一辆车上取了清水棉帕下来,一面给崔茂睿擦洗篦头,一面给崔茂睿更衣涂药。茂琛、茂澜两个则
崔茂睿始终沉默着。
直至听辛姑姑说到长公主自当夜的经过,眼中方有泪流出。然后扑身朝城中方向跪倒,哑着嗓大喊“母亲,孩儿不孝”
崔茂怀压着眼中涩意偏头不忍多看。
等将人好容易扶起来,再拾妥当,崔茂睿好像也终于缓过一点,了解了这些日子的情况,他抬眼看向崔茂怀,却没有第一时间跟崔茂怀说话,而是目光下移看向嘉哥儿馥姐儿,要他们过去。
嘉哥儿和馥姐儿多少有些怕现
崔茂睿望着他们,抬起的手本欲摸摸孩子半途又顿住,开口就叮嘱他们今后要听崔茂怀的话。又单独嘱咐崔嘉说他是哥哥,以后当多照顾妹妹,更当
“”
崔茂怀万没想到崔茂睿会突然说这个,且讲的这般直白但要说他全没顾及孩子实则这说法也算婉转修饰了一番,可又好像没完全修饰
反正崔茂怀听的别扭,更别提两个孩子到现
然崔茂睿这位当爹的却似已经完成了给孩子理由的过程。至于孩子信不信,心里另有什么想法全不
于是崔茂睿很自然的转向崔茂怀,暗哑的声音道“二弟,今后家里就交托于你了”
说完这一句,崔茂睿嘴唇嗫嚅着似还有话要说,却又无力一般自言自语,“皆是我的错,早先未能听母亲的话终至今日的局面崔家三代根基毁我手,还害死了母亲”
崔茂睿最后走时眼中依旧是恍惚黯淡的,眉间的两道沟已深深刻成了川字。
崔茂怀远望着他的背影,那模样浑似一只被拔了利齿、拆了脊梁的困兽,再无半点昔日的气神,令崔茂怀也不禁生出无限颓然悲凉。
其实一直以来,崔茂怀因着后世人的眼光观念难免有点看不上他这位大哥。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算不得一个好男人,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便是家事也处理的板正糊涂。可平心而论,若跳出崔茂怀的先进思维崔茂睿于当下该是怎样的存
作为靖朝皇亲勋贵之后,崔茂睿始终坚守“忠”“孝”大道,流落胡地多年亦未变节改志。作为一家之主,他看中家门荣辱,对待庶弟从未打压虐待,于子于弟都是严父严兄,期望他们上进努力,也不乏宽容之时
若非上一代的渊源陷入了成王那个拔不出的泥坑,他完全担的上族长、侯爷之名的。
下狱这么久,今朝再见他也始终不曾提及半句
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