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太昊,投屏会议室。
跨越洲际的三方会议恰在进行,首座上,戴着方窄银边眼镜的矜肃男人正在听取北美实验室负责人的进展汇报。
不多时,负责人的汇报结束。首座的男人提过两点要求之后,便看了一眼腕表。
四点五十。
马上要五点了。
傅斯岸的工作要求一向直白明了,言简意赅。他的话已经说完,而负责人也已记下了boss说的每一个字。
不过,这场会议还没有结束。
在boss的意见之后,参与会议的另外两方,又基于当下的进度,开始了热烈的线上讨论。
除了太昊与北美实验室,这次参与会议的,还有太昊在申城刚组建不久的全新实验团队。
年前,太昊不仅高薪招揽了一波生化领域的海归研究员,还与申城的顶尖高校正式签订了合作协议,组建起了一支同样专攻生物制药的实验团队。
上周,位于申城杨浦区的新实验室已经正式落地,投入使用。
由此,太昊在北美和申城已经分别拥有了两支人才充足、设施完备的实验团队。
本月的几次线上会议中,申城的实验团队也加入了进来,与北美团队开始了越来越多的进度交流,和灵感互通。
眼下,两支实验团队也正聊得火热。尤其两方的带头人还都曾在顶级藤校harvard毕业,彼此之间更有一份同门情谊。
这番实验会议仿佛也成为了学术讨论的延续,会议的氛围更为热烈清朗,彼此都有不少灵感乍现的火花碰撞。
就连此时太昊的会议室中,坐在傅斯岸不远处的新助理,也在专注进行着会议记录,简直像听大牛讲课一样酣畅尽兴。
这位青年助理同样是藤校毕业生,他之前已经跟了boss小半年的时间,只不过最近才刚从太昊的北美部门调到申城这边来。
助理记录得专注,直到腕表响起整点的微震提醒,才得知现在已经五点了。
时间并没有影响线上讨论的热烈程度,直到傅斯岸退出会议,两方团队依旧在继续交流。
助理也没觉得boss的提前退出有什么奇怪。
如今的实验进展,已经不需要boss再随时盯看。
但让助理没想到的是,傅斯岸不仅离开了会议室,还没有回顶层办公室,而是直接将电梯按到了一楼。
眼看着就要直接离开太昊的大厦。
助理不禁意外。
难道今天boss还有什么外出的工作安排
可是时间表上没列啊。
没等业务还不算特别熟练的助理想明白,他们就恰好在一楼,遇到了准备上电梯的总助。
总助向傅斯岸致意,随后,他见boss要出去,却没有任何意外,反而对新助理道。
“备车了吗”
备车去哪儿
助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boss熟悉的磁沉声线“不用。”
傅斯岸回绝了提议“小啾今天想步行。”
助理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boss要去接舒董
傅斯岸没再耽搁,直接步行离开了大楼。
但助理一直将人送到了门口,都还在发愣。
这还是他们之前那位完全不受时差影响,上一整天班还能通宵给北美开会的boss吗
现在到点就走了
助理呆呆望着傅斯岸的背影
这位根本不是外出继续工作。
而是下班接男朋友去了。
傅斯岸五点离开太昊大厦,不到十分钟,就走到了同样位于外滩边的清雷玉雕工作室。
走进工作室,傅斯岸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孩。
工作室内并不算安静,这里除了学徒,还开放了一部分体验区,用于接待纯粹爱好的付费顾客。
舒白秋则坐在更进阶一点的专业区域,傅斯岸穿过体验区,走到他的身边,道。
“下午感觉怎么样”
今天是舒白秋第一天来这家工作室,虽然中午傅斯岸已经接过他一次,不过今天上午只做了报名,熟悉了一下场地,下午才是正式开始。
眼下刚到傍晚,傅斯岸就又来接人了。
“蛮好的。”
舒白秋也看到了穿过人群走过来的先生,他仰头看人,弯了弯眼睛。
“很轻松。”
傅斯岸又看了看他,用目光将人仔细地检查过,确认少年没有拘谨的不适应,也没有乍然与陌生人接触的紧绷,才应声。
“嗯。”
视线逡巡的过程中,傅斯岸还看到了舒白秋手边的两块玉石。
那并不是原料或半成品,而是两枚已经雕刻完成的透润小件,放在桌上很是吸睛。
“这是老师的作品么”
傅斯岸问。
他还多看了一眼,说“雕得不错。”
“老师”指的正是这家清雷工作室的主理人,云清雷。
傅斯岸看过助理b组整理的资料,这位云老师就是b组反复多项对比后最佳人选之一。
云清雷的年纪不算老,尚不到五十岁,但其在玉雕界的成就不菲。他十多年前就成为了国家一级工艺美术大师,目前在申城的工作室经营得也很不错。
设施完备,距离颇近,正好适合刚来申城的舒白秋。
傅斯岸在玉雕领域并非专业,他不懂太多手法技艺,只是单从外行人的角度,觉得面前这两枚玉件很好看。
那是一龙一虎两枚玉佩,虽有形制,却完全并不受方圆束缚。
龙身虎躯都跃然生动,灵气逼人。
这么看,也难怪这位清雷老师会在业内出名。
毕竟。
技艺好仿,灵气难学。
傅斯岸想。
审美这种事,的确太吃天赋了。
但傅斯岸才刚夸过那两枚玉佩,却见面前的少年看了看他,轻声说。
“这是我雕的。”
“”傅斯岸不由微许意外,“这么快,下午雕的吗”
傅斯岸并不怀疑舒白秋的能力,相反,听到答案的他反而会有一种理应如此的了悟感。
虽然舒家的过往资料里,舒白秋以前的作品信息很少。但从傅斯岸与少年的相处中,也能从许多细节和小事,看出对方卓然的灵气天赋。
傅斯岸真正意外的,其实是少年的速度。
才一下午,小啾居然就雕出了两枚成品。
“你之前说复建,我还以为刚刚上手,会稍微慢一点。”
傅斯岸道。
他原本做好了看对方慢慢来的准备,毕竟少年已经这么多年没碰过雕刻。
不过看起来,对方却比他预想中的进展更快许多。
“可能因为是小件做起来会比较快。”
舒白秋抓了抓头发。
“我以前也会一口气做完,习惯了。”
他现在的手法和速度,其实还比之前生疏了些。
毕竟,已经三年多没碰了。
两人交谈时很是寻常,一旁的助教走过来时,听到“复建”两个字,却明显地愣了一下。
“复建小哥之前停过一段时间吗”
附近的其他学徒也不由望了过来。
下午舒白秋做玉雕时,已经被不少人围观过。
毕竟,这么好的手法和这么不凡的速度,实属罕见。
别说是学徒,就是他们之前见过的许多成名玉雕师们,也少有这样的能力。
一下午的时间,普通玉雕师能将雏形雕出大概,再规划好细化的方案都已经算进展很快。
这位新来的小哥,手法却像他的外貌一样惹眼吸睛,一下午就做完了两件成品。
从设计,下刀,到细化,精修,再到打磨,抛光。
舒白秋简直是用同样的时间,做完了远超别人五六倍的进展。
还是足足两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助教他们肯定是不会信的。
哪怕转述者说得再如何逼真,他们也只会觉得。
这种速度,八成只有机雕才可能。
可是机雕做的翡石,都只是简单形制、便宜料子。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灵动流畅的形廓线条
助教和在场的学徒们,下午都已经惊愣过不止一次,甚至此时好多人的进度都还没能完成。
因为之前都被吸引着去看这位漂亮小哥了。
而现在,他们听到这边所讲的“复建”,更是吃惊。
难道小哥不是熟能生巧,之前一直在练吗
助理问完,舒白秋也点了点头,回答他。
“之前中断过几年。”
这话让正支起耳朵听答案的周遭众人更是瞠目结舌。
这么厉害的技艺和手速,居然还只是起步恢复期吗
恰在此时,一旁插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是不是觉得小舒进度快这就是真正的胸有成竹。”
众人被声音吸引回头,纷纷起身。
“老师。”“老师好。”
原本正在自己的打磨室专心工作的云清雷,居然走了出来。
云清雷头发浓密,腰宽体壮,再加上一把浑厚嗓音,看起来不像玉雕师,倒像是位高音歌唱家。
此时他的出现也气场十足,不过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云清雷却是先对一旁的傅斯岸致意道。
“傅总。”
傅斯岸略一颔首回礼。
两人的交流很简短,但看在旁人的眼中,却十足令人惊讶。
要知道,云清雷这些天正在忙碌一块少见高货的雕刻,平日少有露面,也根本没人敢去贸然打扰。
今早傅斯岸和舒白秋来时,云清雷亲自出面接待,已经让人非常意外。
没想到下午,这位傅总来接人,云老师居然又一次专程为客人露了面。
而在向傅斯岸问候之后,云清雷又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
“我不知道你们的观摩有没有看到位,小舒的速度是基于他自己的思路。他对自己的设计有着充分的思考和确定,完全不需要做重复的无用功,每一刀都下得很精准。”
正是因为这种确信和把控,舒白秋的速度才会这么快。
“这就是我平时反复和你们强调的,刀刀到肉。思路确定之后,一定不能迟疑犹豫、害怕下刀。前瞻后顾只会让你们什么都做不好。”
云清雷简明扼要地点出了舒白秋的优势所在,还顺势给学徒们上了一课。
他同样也不是絮叨的性格,行事和下刀一样利落。眼见傅斯岸来接人,云清雷讲完几句之后,就将两位客人送了出去。
还一路送到了工作室外。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云老师对这位傅总相当客气。
对那位漂亮小舒也很欣赏。
电梯下楼,两人走出大门。
舒白秋拎着稳妥装入那两枚玉佩的锦盒小兜,忍不住看了身旁的傅斯岸一眼。
“先生,”他问,“你之前和云老师认识吗”
傅斯岸也望着他,却说“不认识。”
不过傅斯岸知道少年要问什么,因此,他主动解释道。
“云清雷的女儿在北美留学,生物方向应届生,上个月刚入职北美太昊。”
舒白秋听得恍然“难怪”
难怪云老师会对先生这样客气。
“如果你在工作室遇到什么问题,及时找他。”傅斯岸又道。“或者找外面的罗绒。”
总之,不许小啾出任何意外。
舒白秋自然听得出先生话里的关护,
闻声也笑了笑,说。
“好。”
两人已经走到了街边,正值春风暖煦,路旁花开。
申城的街头绿化和园艺都做得很好,花坛里开着怒放的锦绣杜鹃,街边还有大片大片高饱和度的纯黄和火红色郁金香,高大的木绣球树也正值盛花期。
满街鲜花盛放,春色格外漂亮。
今天早上,舒白秋提出要步行时,傅斯岸已经隐约猜到了原因。
此时走在这满城的春光中,更容易加以佐证。
想来,是因为这里和明城一样。
都有着极美的春景。
所以离家的新生少年,更想在这花色春光中走一走。
走到一条路口,两人一起等红灯的时候,少年还再度开口,道。
“其实,云老师之前应该和我认识。”
“嗯”
傅斯岸看他,问。
“你们见过”
舒白秋点了下头,说“云老师和我爸爸以前见过几次。”
“不过那时候,我年纪还小。”
傅斯岸问“是云清雷和你讲的”
舒白秋却摇头“云老师没说。”
他能看出云老师对他的关照,甚至还听到了云老师险些叫出口的一句“小秋”。
但对过往的旧事,云清雷却并没有和舒白秋提及。
“可能老师是以为我不记得,也不想让我因为提起父母而伤心吧。”
舒白秋说。
“其实我还记得。”
红灯转绿,两人走过长长的斑马线,舒白秋的手被身旁的男人牵握着,还听对方问。
“你也没有和他讲吗”
舒白秋点点头“嗯。”
过往旧事,少年并没有遗忘。
但他还是习惯了隐藏。
“我还是不想”少年顿了顿,才继续轻声讲,“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不想让别人因为他而受到牵连。
少年的过往经历仍会影响他的选择,傅斯岸知道他的想法,也并没有打算强求。
即使没有说透,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云清雷能再见到故人之子;而初来这个新城市的舒白秋,看到一张熟悉些的旧交长辈的面容,也能稍许地削减一些陌生。
不过,有一个问题,傅斯岸却明确地问了舒白秋。
“那如果是我呢”
男人讲道“小啾,如果是我,你会因为不想连累的考虑,而选择对我隐瞒吗”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穿越斑马线,走到了街对面。
前方不远处又有一片橙红和明黄色的郁金香花坛,舒白秋听见傅斯岸的话,又向前走了两步,才回头,看向了他的先生。
“不会。”
少年答得很诚实。
“因为先生不会被连累,还会把那些坏人们一口全吃掉。”
舒白秋
认真在讲的,全是心里话。
他非但不觉得先生可能会被牵累。
还感觉那些坏人如果能不惹到先生,都算走运了。
傅斯岸听得失笑“是。”
他还牵着身前少年的手,闻言也向前一步,和男孩一同站在了背景春天的花丛前面。
男人抬起另一只手,覆在舒白秋的后颈,让漂亮的恋人抬起头来,仰起皙白的少年面容。
与他在春光中接吻。
唇齿黏缠,男人的嗓音低磁如慨叹。
“好聪明。”
小啾好聪明,回答完全正确。
傅斯岸不会被牵累,他不是王子也不是骑士。
他就是全海陆最凶狠的恶龙。
会将珍藏的宝物好生圈护。
永世环锢。
两人的住所同样在外滩旁不远,离太昊和玉雕工作室都很近。
他们回到家时,春日的天光都还没有落尽。
“明天还去工作室吗”傅斯岸问。
舒白秋点头“去。”
傅斯岸便道“那周末再去新雕刻室看看”
少年自无异议“好。”
早在刚到申城的时候,傅斯岸就和舒白秋讲过,无论是在家中的雕刻间,还是玉雕工作室,小啾都可以随心选。
不过家里的雕刻室毕竟是家用,做一些小件没问题,一些更大的设施却不算齐全。
所以,除了让舒白秋去云清雷的专业工作室,傅斯岸还额外包下了一栋可以眺望外滩的江边别墅,给少年做专门的雕刻工作区。
别墅正在装修中,只等一切布置完毕,再将明城带来的那些原石都送过去。
届时,舒白秋也会拥有自己的专业工作室。
工作室比家用雕刻区专业得多,无论设备、装修还是置房款,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傅斯岸还向舒白秋要过一个清单,让少年列出他需要的设施和物品,清单里也有不少需要专程购置的专业用具。
再加上申城本就是大都市,不管物价还是人工费,都比明城要更为昂贵。
这些款项全部加起来,已经近乎是一个天文数字。
因此早在列清单之前,舒白秋就向先生问过成本的事。
以舒白秋自己而言,目前阶段,他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他也没想到先生会这么早为他置办专业工作室。
不过这毕竟是他自己会用的东西,舒白秋也没打算让先生来付款。
他原本打算请对方列一个总清单,在规定的年限之内,由自己定期偿还。
但傅斯岸就像是早已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样,在舒白秋去问的那天,还没等少年讲出自己的偿还方案,傅斯岸就道。
“费用会在你的分红里扣。”
舒白秋愣了下“分红”
“你是太昊的独立董事,当然有分红。”
傅斯岸说得理所当然。
舒白秋却抿了抿唇“可是我”
可是他并没有参与过太昊的任何工作,这些分红,他也受之有愧。
不过舒白秋的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小啾。”傅斯岸叫他,说,“这笔分红,不只是婚后你应得的那部分。”
“还有一大部分,来源于五年之前,太昊收到的第一笔投资款项的收益股份。”
“婚前协议上已经清楚地明确过,这笔干股始终在你的名下。”
“”
舒白秋听得更为哑然。
他知道这份婚前协议,也正是那次的签署,让他正式成为了太昊的董事。
舒白秋毕竟不是全才,没怎么接触过相关知识的年轻小孩,其实真的不太懂那些专业的协议与合同。
但是舒白秋看过那么多社会新闻,也只听说过误签合同的受害人被坑。
怎么偏偏让他撞上了先生
不仅不是坑骗,还瀑布倾泻一样巨额地给他塞钱
舒白秋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想开口。
不过他正要说话时,看到先生的神情,却不由顿了顿。
因为舒白秋察觉,对方似乎还有话要讲。
果然,旋即,舒白秋就听面前的男人道。
“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份干股,因为它并不源自于婚礼,又或是什么协议,而是开始于五年之前。”
傅斯岸看着舒白秋,缓缓道。
“五年前,我为了规避风险,专程置办了一个独立账户,定期给太昊打钱,用以佐证太昊的资助来源。”
“那个账户的署名,就是你的姓,舒。”
舒白秋听得微怔。
他意识到,之所以太昊的那么多人,会当真以为自己是当年慧眼独具的投资者、手握巨款的金主大佬。
原来其中不只有傅先生对传言的默认。
还因为,傅斯岸真的这样完整地布置出过真实的整个流程。
而傅斯岸的话,也的确印证了舒白秋的想法。
“那时候,不仅是团队的人,连我自己都会偶然觉得。”
“真的有这样一位漂亮的好心金主,在鼓励我完成所有看似不可能的艰难工作。”
男人说得诚心,笃定。
“小啾,可能在你的视角,你会觉得你并没有做什么。”
“可是之于我,这种孤寂时刻的无言陪伴感,是不会消弭,也无法抹去的。”
“这是我同你的共度。”
“所以,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一笔开始于五年前的财富。”
傅斯岸沉声道。
“这是你应得的。”
“”舒白秋微顿,旋即慢慢地点了点头。“好。”
听先生这么讲完,舒白秋再没有推辞。
之后,他还补了一句。
“那以后,如果我做玉雕,赚了钱
,进项也分给先生一部分可以吗”
舒白秋学着对方,讲。
也是按比例分红,谢谢先生对我的陪伴。”
傅斯岸也答应了他“好。”
当时聊完天,少年就接到了傅斯岸助理的电话,询问他一些有关清单上专业设备的购置事项。
所以专注倾听通话的舒白秋并没有看到,身侧的先生弯起的唇角。
傅斯岸心情很好。
不仅是为小啾顺利接纳了他给的股份,还有心上人主动提议的未来分享。
傅斯岸看着两人绕缠得越来越紧的人生前路。
为这种无法拆分剥离的牵缠盘结,他生出了由衷的愉悦感。
无关金钱,这是一种精神上的丰盛饱餍。
欣愉快感。
而眼下,新别墅的装修已经进展过半,也需要未来的主人不时去看一眼,看有没有什么调整的地方。
所以傅斯岸才会和舒白秋定下时间,准备周末过去一趟。
而在今天傍晚,两人准备用晚餐之前,还有一份快递送了过来。
快递是前日就已经约好时间,由专人送来的贵重物品。
收件人的名字,正是舒白秋。
等到验收签字之后,舒白秋坐到了桌边,小心地开始拆封。
傅斯岸也坐在他身侧,看了一眼,问。
“这是汇丰送来的保险箱”
没错,那件贵重物品不是别的,正是由私人银行专程派人送来的保险箱。
舒白秋点头“对。”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已经和先生讲过。
就连让私人银行将东西送货上门,也是先生的安排。
不然,舒白秋就要自己飞好远,越海跨洋地专程去香江取了。
汇丰是香江最大的私人银行之一,在内地各省也都拥有支行,可以随时为客户各项服务。
不过舒白秋对此并不熟悉,还是先生提醒,他才在和银行人员共同之后,预约了保险箱的邮送服务。
“这就是我父母留下的保险箱之一。”
舒白秋边开箱子,边道。
“我现在还只能取出这一个,要等下一年生日,才能取出后续的一个。”
这些事,舒白秋也和先生讲过了。
汇丰私人银行里的保险箱,正是舒白秋的父母留给他的东西。
要等他成年之后,才能陆续取出。
而保险箱被打开,里面投映出的金灿光芒,就不由闪得人眼亮。
舒白秋慢慢从里面取出了一块、两块整整十块沉甸甸的物品。
那居然是十块光灿灿的足金。
金块上有透明塑封,上面并没有写规格,不过傅斯岸扫过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都是千克的足金。
十块,就是足足十公斤。
显然,这正是舒沐
之和林青霄夫妇给独子留下的保障。
他们并非是没留遗产,只是寄存在了遥远的香江,只有舒白秋成年之后,才能自愿、安全地将其取出。
傅斯岸并没有多少意外,他知道舒家肯定会给最宠爱的小孩留有保障。
何况舒白秋的家长都不是普通人,不说舒雨巷的百年经营和遗世珍藏,就是舒白秋的父母,也分别是一位天才画师,和一位职业经理人。
他们自然会有不菲的积蓄。
而且送足金。
傅斯岸想。
他的岳母和岳父大人倒是和葛虹一样,都喜欢存金子,给小孩送金条。
傅斯岸才刚想到这一点,就听身旁的少年道。
“之前婚礼的时候,葛姨给我送的草莓里,放了好多金子。”
舒白秋解释“我记得妈妈也给我留下过一些纯金,所以想用这些金子做些饰品,送给葛姨做回礼。”
“哦,回礼。”
傅斯岸在旁边看着,一点都不酸。
他记得小啾之前给工作室列出的清单里,就有专门的金银錾刻工具。
想来,也是为给他葛姨的回礼才准备的。
少年还在继续拿取和整理保险箱里的东西,除了金条,里面还有一些零散的金块、旧物和饰品。
傅斯岸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才状若不经意地问。
“你这次取保险箱,就是为了给葛教授回礼吗”
早在之前筹备新工作室的时候,舒白秋就和傅斯岸提过,他还有一些父母留下的积蓄,可以承担一部分开支。
但在接受了傅斯岸的分红之后,舒白秋也就没有再讲要立刻开保险箱来还钱的事。
没想到今天,少年还是打开了这只保险箱。
傅斯岸问完,却见舒白秋又翻出了什么东西,动作明显顿了顿。
男人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反而坐直了身子,低眸看过去。
“怎么了”
只见少年拿出的,正是一个古朴的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装着的是几样明显有些年头的旧物。
那同样是足金,看起来似乎还是古董金。
锦盒的正中,是一枚略显古旧的老金锭,左右两侧,则分别是一块金坠牌,和一只金手镯。
舒白秋端起锦盒,道“除了要给葛姨回礼,也是为了拿这个盒子。”
他回答了傅斯岸刚才的问题。
而且少年还把锦盒端高,递向了傅斯岸。
“给你。”
傅斯岸指了指自己“给我”
这些东西一眼贵重,虽然比不上那十块金条,却也是十足的昂贵。
而且这几样形制考究的金饰,还自带古董属性,甚至会比同样克重的现代金有着更高的价格。
傅斯岸虽然没有详细了解过,但他毕竟收拾过傅家,对这些古董也有些大略的粗浅了解。
小啾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他
傅斯岸心下还在思忖,面前的舒白秋看着他,已经点了点头。
“嗯。”
舒白秋讲得直白干脆。
“这是我爸爸妈妈留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
少年眨了眨长睫,漂亮的眼廓微微弯起。
“所以给你。”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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