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烧烤盛宴一直持续到了凌晨时分,侦探社那边的人员有国木田独步他们负责送回家,藤丸立香只需要把两个喝醉了的作家盘回酒店就可以了,准确来说是扛上中原中也的车。
因为他俩酒品差到一块了,所以盖提亚用魔术把他们的酒都换成了白开水,一开始中原中也并不知情,还以为是店家
藤丸立香赶紧把人拉下来。
盖提亚就这样看着他前面抱着安徒生,后面拖着莎士比亚,脸色看起来还有有点余裕的样子。
作家们往车上一坐,就没有了藤丸立香和盖提亚的位置,青年只好让中原中也先走一步,他们另外打车回去,加之路途不算很遥远,就算用走的,也似乎没什么问题。
过了半夜,卖弄到声嘶力竭的霓虹灯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商业住宅的灯变得稀稀拉拉,反而是昏暗的路灯成了最明亮的那一个。
他们并肩走着,谁也不超前,谁也不落后,这样的位置好像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至今一直没有变过。
路过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时,藤丸立香问“要不要买副牌回去玩”
冬木的记忆瞬时浮上心头,盖提亚抓住他的胳臂,直接把人拖出一百米,还不忘嗤笑他贵人多忘事“同样的把戏使用第二次就没有意义了。”
藤丸立香被他拽得摇摇晃晃,啧了下舌“我就是说着玩,不过你的反应挺有意思的,是不是那次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了你管说,我专业素质很好,不会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心道。
所幸那时魔神柱没有复苏的迹象,不然统括局因为输牌被区区一介人类
盖提亚越想脸色越冷凝,他沉浸
比夜空还要深色的云层正
魔术式没说话,只是把他往胳膊下面一夹,然后笔直飞上天。
藤丸立香
起初视野只是越过了老旧的楼层,看得见各式各样的屋顶,再往后屋顶变成了方块,大厦耸立其间,周身披挂各色灯管,
再往上,呼呼风声大了起来。
藤丸立香原本不明白盖提亚怎么忽然带着他飞了,直到魔术式停止上升高度,他才看清楚街道变成了血管,车辆是游走的细胞,日复一日地为这座城市注入崭新的活力。
一点又一点,宛如星星燃起自己的光芒,那不是真正的银河,却和真正的星河一样璀璨。人类创造的灯火是地面闪烁的星辰,亿万生命生存的生命
藤丸立香屏住呼吸,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那副灯火
的绘卷足以打动任何人。起初为了驱逐寒冷和黑暗才点燃的篝火,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已经茁壮长成到足以和遥远星辰相媲美的地步。
他骤然明白了为何梅林会痴迷于人类创造的纹样,好比飞鸟不知天空的全貌,鱼不知大海的宽阔,人类也对自己站立的大地一无所知,可当这双眼位于高空俯瞰时,又总会被生命的壮美而感染。
地面的星辰有节奏地呼吸着,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看了多久,一直到盖提亚的声音传来,他才从那种波澜壮阔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星星看够了吧,那该回去了。”
心脏尚且停留
他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艰难地扯出个笑容,有点求和的味道“那个你该不会哈哈哈,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盖提亚笑得特别狠“就是你想的那样。”
魔术式毫不留情地撒开手,许久没有来拜访的失重感准时踹门。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你
然后,藤丸立香
真是干
落地许久也不见青年说话,盖提亚思索了下,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晃晃,最后一言不
藤丸立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做什么”
“听听你脑子里是不是还有水声。”他答道。
“”藤丸立香深吸一口气,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拿住盖提亚的双颊,继而使劲往两边一拉,“也让我看看你这三千年有没有风得更干一些”
翌日。
藤丸立香原本打算去探望一下太宰治,竟没想到是中岛敦先登门。
此时擂钵街事件已经过去六天,魔人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条件允许之下,他们的活动范围从最开始的警戒恢复到现
白
“欸这个应该你们社内更清楚吧是出什么事了吗”他神色诧异,连忙询问道。
中岛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和盘托出“不知道,我和镜花本来的打算去探望太宰先生,但是与谢野姐说什么也不准我们进去,还听说社长已经赶过去了。”
听起来事态好像很严重的样子,青年思考了下,问起其他人来“乱步先生呢你试试问问他”
“不止是乱步先生,国木田先生也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正因为能够拿下主意的人一个都不
看来是的确出了些事情,藤丸立香立刻给他倒了杯温水,让他坐下喝完,然后说“你先
福泽谕吉的电话号码是上次交换到的,他来到楼顶,翻出号码拨了出去。
这个季节的横滨天气显得十分反复无常,吹了会儿风就要开始落雨。
提示音只响过一两声的样子,对方就接了起来,藤丸立香准备好了客气的措辞还没开始客套,对方已经料到他要问什么。
福泽谕吉压低了声音,听得出淡淡的焦灼“抱歉,藤丸君,我记得你先前有来探望过太宰君对吧还请你快过来一趟。”
藤丸立香瞟了眼跟过来的盖提亚,也如福泽谕吉一样,低低地回应道“我明白了。”
天色比先前还要暗沉一些,偶尔有雨丝砸
他把卫衣的衣襟拉得更高了些,用来挡住逐渐猛烈起来的海风,但这样一来难免又显得闷热,他只好又把连衣帽放了下去,任由雨水打湿脖颈。
这番无用功落
藤丸立香简单和中岛敦说了下,便和盖提亚一起下楼前往太宰治的病房。
魔术式撑起下来之前童谣给的伞,两人走出一截之后,他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藤丸立香弹了下雨伞的边缘,伞面上的水珠炸开了锅,四处蹦跶着,他早就用领子把脸遮了一半,闷声闷气地答道“不愧是最猛的魔术式,伞的品味都和其他人不同,啧,看看这粉红色的波点,看看这蕾丝花边还有蝴蝶结,我”
伞直接移开,放他一个人
“这是童谣给我们的伞,那必然有我一份,等等我”青年变得闹腾起来,因为这场雨酝酿已久,行人们见到了大多已经找了躲避的地方,只有极少数的伞面如紫阳花般盛开着。
为了追上小花伞,藤丸立香不得不快步走动起来,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别处,一不留神便和侧面迎来的一人撞上了。
对方穿着雨衣,
“抱歉你没事”藤丸立香最后一个吧字还没问出口,雨衣男人就匆匆离开了,自知理亏,他也不好意思跟上去问一下有没有事。
闹出事后,盖提亚变得安分了些,并布下屏蔽用的结界,使驭魔术帮他把差一点湿透衣服烘干。
病房已经被隔离了起来,会面选择
虽然外面已经是暴雨大作,但医院内的低温和消毒水味仍然不见半分威力。
好像有点热。藤丸立香蹙起眉,捏着衣服的边角扇了扇,但那股浑浊的热意没有因为这点贪凉而消退,反而更加热情的黏糊上来。
“天气这么糟糕还请你跑一趟,真是辛苦了,藤丸君。”福泽谕吉开门见山,“鉴于太宰君现
“没问题。”他一面挽起袖子,一面答道,“但那边具体是什么情
况我看已经完全戒严了,是袭击吗,他的伤势现
“藤丸。”与谢野晶子握住他的手腕拿过话茬,她用医生特有的、十分慎重的眼神看着他,感受到青年皮肤上栖息的滚烫热意后,她的神色更是凝重到了极点,“你真的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吗”
还是那片奇异的草地。
忽如其来的风吹倒草叶编织的棋子,与此同时,终日徘徊
“您看,我说过您会回来的。那么,晚上好,目录先生。”陀思妥耶夫斯基说。
风快速流过,翻动他先前一直握
现代的装束退却,取而代之的是魔力织造的华美长袍,十枚指环随金
他的视线是由上往下的,是纵览和俯视,那姿态高高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分得来自那双赤红瞳眸的半点注意力,即使没有得到,他也不隐瞒,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既然您会出现
盖提亚没有说话,只抬头远眺那轮开始氤氲出血色的白日,似乎连他的声音也没有听进去。
青年耸了耸肩,“先是对太宰君设下陷阱,虽然那位
他前倾身体,捡拾起方才还很宝贝的草叶棋子,拇指和食指摩挲几秒,浓绿色的汁液眨眼间沾满手指,就像是
“然后就是如何要让藤丸立香被异能病毒感染上的事情,想必
“让带着病毒的太宰君贸然接触藤丸立香又会产生另外一种问题,那就是原本健康的人感染了病毒要怎么办您说对吧”这场独角戏已经唱到了终末,俄罗斯人提出之后,又否定了这种可能性,“果然还是不行。不管是哪种都相当有危险性,留给你们的时间只不过4时,不管是想要抓住已经不见踪影的病毒异能者,还是研制出疫苗,时间都不会够的。”
异能扎根的土壤与魔术有些微不同,身为魔术基盘的盖提亚
延缓到找出疫苗吗不,那根本来不及。
不,根本上来说,迫切的想要拯救某个人类的这项决议本身就很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到足以让盖提亚重新审视藤丸立香这一存
藤丸立香拥有着人类的共同性,脆弱,不经意之间就会被时间的风带向亘古的冥河,重复着获得又失去的徒劳行径,不管他此时多么富足,也必将
可又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由血肉构成的人类,是使得三千年伟业崩塌的人类,是他可敬可憎的敌人,也是他永恒的命运。
不论世界诞生或者灭亡,不论人理延续还是重铸,纵观山海间,天地中,这样的存
冬木的雪,吉原的赐福,翡冷翠的烟花再到横滨地面夜晚闪耀的群星,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够与他共享这份记忆。这个结论对于魔神来说荒谬不已,但又不是那么难接受。
还有什么理由比“因他诞生”更具有说服力呢
明确这点后,盖提亚蓦然惊觉,不知不觉中,愤怒隐去,寂寞隐去,只余下浓稠的生命之喜悦。曾经的王作歌唱到,冬天已往,地上百花齐放,是啊,鲜花和硕果和春天已经填满他的双手。
光与暗,现实与梦境的狭间,他的记录深处尚且记得,那雪白的生命之火是如何昂首阔步,于苍穹中拉长成箭矢,又是如何将永恒或者一瞬全部贯穿,再次赋予他崭新的命运的。
从再度踏足人世直到现
拯救这个人类是出自盖提亚本身的意志,不包含其他任何利益,乃至恩酬。极其简单的,无法忍受失去这个人类而已。
徘徊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听清,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什么”
回应他的是男人极度喜悦的表情,仿佛开悟了一般,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他又问。
“不。”盖提亚却答道。
引他
他感叹,带着浓厚的血腥意味,却又是如此悲天悯人“真是的,走到这里为止,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啊。人心贫弱不堪,世界毫无常理,真是、太不堪入目了。”
“因为人的大脑越是空虚,人类本身就越
盖提亚落到地上,金红色的纹路流转
话,人类。我没有
周围景色急速变换,一望无际的平原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的流水和横跨其上的大桥,若视线再放得远一点,还可以看清对岸屹立着港口afia标志性的大楼。
人类的喧嚣声久违响彻耳畔,陀思妥耶夫斯基回视线,就算听了那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
他虽是那么说着,却像一只蛇
一条装饰有奇妙光泽贝壳的
盖提亚站
陀思妥耶夫斯基愣了愣,语气比起先前急促了不少“等、可目录难道不应该”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棋差一招究竟差
这样思考已经晚了。
风摇荡着,吹响火焰灼灼的号角声,而金
他往来处去,人类想要亲手斩断他与人间的维系,那必然自食其果“已经
愈演愈烈的风中,盖提亚倏忽回过头面向下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从青年的角度只能看到如水藻般飘摇的金
“那么,永别了,大地,这就是你的最后了。堕于混沌,归于虚无,终结无望的痛苦,此乃无上之喜悦。”他诉说着,环绕
啊啊,正是如此。
大地倾覆,海水倒灌,绝境般的未来已经入眼中,接下来只剩下执行一事。
盖提亚轻松地笑起来“倘若,你的理已经失常到连刹那的辉光都不允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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